暮色像一块沉重的灰布,缓缓罩住青瓦台的青灰色屋顶。
“未来的韩国,会不会成为像欧洲一样的发达国家,这就看他们今天的选择了!”
总统办公室内,朴正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桌面,脸色比窗外的暮色还要阴沉。
此时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着这句话。
这是之前与sEA驻韩代表会面的时候,对方转告的话语,这句话是阁下要求转达的。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友人的劝导?
还是…最后通牒?
当金勇哲将自由贸易区委员会的决议简报轻轻放在桌案上时,他甚至没有立刻翻开,只是盯着封面上“南洋自由贸易区对韩贸易惩罚措施”几个字,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连呼吸都变得沉滞。
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目光扫向站在桌前的经济幕僚长金永哲,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说吧,这所谓的‘惩罚’,到底会对我们的经济造成多大影响?”
金永哲手里攥着一份厚厚的数据报告,指腹因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却还是难掩语气中的凝重:
“总统,根据贸易委员会几年前敲定的措施细则,一旦决议正式通过,他们将直接削减我国20的进口配额。
这不仅仅是数字上的变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各类纺织玩具,鞋帽等企业,订单量可能会在短期内暴跌,随之而来的就是产能过剩、资金链紧张,甚至可能引发小规模裁员潮。”
说到这里,金永哲停顿了一下,抬眼飞快地瞥了朴正雄一眼,见对方脸色愈发难看,才硬着头皮继续:
“更关键的是GDP层面。目前我国对整个南洋自由贸易区的出口额,占全年GDP的5,而20的配额削减,会直接拉低1的GDP增速。这还只是今年的数据,如果到明年,我们没能在劳工权益、生产规范上做出让他们满意的改善,他们会根据之前制定的相关法案,进一步加大削减幅度,到时候…”
他没有把话说完,朴正雄的手指猛地在桌案上敲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体微微前倾,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金永哲,仿佛要从对方的汇报里找出一丝可以反驳的漏洞,可最终只是重重地靠回椅背,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冷哼。
“还有,就是委员会将会调整对韩国的贸易等级,这意味着sEA将很有可能停止对我们进行产业转移,同时,还会对我们的国际融资构成影响…”
金永哲话音里的担忧还没消散,朴正雄猛地从座椅上直起身,双手重重按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此刻他眼底的冰冷早已被怒火取代,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喘息。
“为了韩国人?哼哼,这就是他们的理由?”
朴正雄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愤怒:
“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是为了韩国人,难道真的是为了韩国人吗?”
他猛地挥了一下手,那份还没翻开的决议简报被扫到桌角,纸张边缘微微卷起,像极了他此刻扭曲的神情。
“他们会这么做分明是为了阻止韩国的发展!是为了打击韩国!”
朴正雄向前迈了一步,目光锐利得像要刺穿空气,死死盯着金永哲,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尽数倾泻出来:
“你忘了?我们的造船工业现在的发展速度有多么快了吗?再有几年时间我们就会超过暹罗!就会超过他们!
他们眼看着自己的优势被我们赶超,就想出这种卑劣的手段——拿‘劳工权益’当幌子,实则是要扼杀我们的发展!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度。
“是针对韩国的阴谋!”
金永哲站在原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报告被攥得皱巴巴的。他看着朴正雄涨红的脸颊,以及眼底燃烧的怒火,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怕触怒此刻情绪失控的总统,最终只是垂下眼帘,沉默地等待着朴正雄的怒火平息。
办公室里的怒火还未平息,金永哲攥着皱巴巴的报告,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硬着头皮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提醒:
“总统,您说的这种可能…我们并非没有考虑过。但您也清楚,SEA以及南洋自由贸易区是我们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每年从那里获得的订单、技术合作,尤其是机械设备以及技术的引进对于韩国的重化工业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我们现在不回应,不立即启动劳工待遇改善措施,按照贸易委员会的强硬态度,韩国的产品恐怕再也无法进入SEA以及南洋自由贸易区市场了。”
“那又怎么样!”
朴正雄猛地打断他,声音依旧带着怒火,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们去开拓欧洲市场!去开拓北美市场!甚至我们还可以去开拓苏联市场,开拓大国市场!我们不需要他们!”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挥了挥手,仿佛要把对SEA的依赖彻底甩开。
可话音刚落,他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方才还充满怒火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没了底气。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窗外汉城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上——那些亮着灯的工厂、写字楼,多少都依赖着与SEA以及南洋自由贸易区的贸易往来;而边境线上,SEA提供的安全保障,更是韩国离不开的保护伞。
想到这儿,朴正雄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不得不承认,韩国需要他们。需要他们的市场来维持经济运转,需要他们的保护韩国,这种依赖早已渗透到国家的方方面面,不是一句“不需要”就能轻易斩断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朴正雄沉重的呼吸声,与方才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满是难以言说的无力。
办公室里的沉寂没持续多久,朴正雄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无力被一丝决绝取代。他伸手按下桌角的通话键,声音带着尚未完全平复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立刻通知内阁成员,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议题是应对自由贸易区的贸易惩罚措施,任何人不得缺席。”
挂断电话,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领带,试图在阁员面前掩饰方才的失态。十分钟后,内阁会议室里已是座无虚席,财政部长、外交部长、产业部长等核心成员纷纷到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关于SEA要削减配额的消息,早已在政府内部传开。
朴正雄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开门见山:
“想必大家都知道情况了,南养自由贸易区针对我们的劳工问题要动真格的。现在说说,我们该怎么应对?”
话音刚落,财政部长率先开口,语气满是焦急:
“总统,不能硬抗啊!他们是我们最重要的贸易伙伴,要是我们的产品进不去,国内会有很多企业要面临停产,失业率会直线上升,经济很可能陷入衰退!”
“更麻烦的是外交层面。”
外交部长紧接着补充,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好的新闻稿。
“sEA驻汉城代表今天上午接受了公开采访,明明白白说了,推行惩罚措施就是为了推动韩国提高劳工权益,还列举了我们的血汗工厂的例子,现在国内民众对他们的这一举动也是非常支持的。而且国际舆论都在向着他们那边,
我们驻欧洲的使馆官员发回密电欧共体那边很有可能也会跟进。要是我们不妥协,不仅会失去SEA市场,甚至连欧洲市场都有可能受到影响,以后和其他国家合作都会受影响。”
虽然欧洲这个时代并没有那么多白左政客,但是一直以来,欧洲各国都是标榜着代表文明的,当他们看到sEA为普通的劳工发声,去维护那些原本与自身没有任何关系的外国劳工利益的时候,自然也就不甘落人后了。
一听说欧洲很有可能要跟进,众人无不是表情一变,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欧洲都要跟进了。那么美国会不会跟进呢?
会议室里一片附和声,几乎所有阁员都达成了共识。内政部长推了推眼镜,语气恳切:
“总统,现在真的只有妥协这一个选择了。启动劳工待遇改善措施,不仅能平息SEA的怒火,挽回市场,还能改善国内劳工的处境,减少一直以来资方与劳工之间的矛盾,算是一举两得。”
朴正雄坐在主位上,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脸色越来越沉。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找到别的出路,可阁员们的话像一盆盆冷水,浇灭了他最后的挣扎。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些依赖SEA市场的工厂、依赖SEA安全保障的边境线,心底的不甘与无奈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好吧,让劳工部尽快推动相关法案的实施吧。另外派人到长安,在争取23年的缓冲时间,告诉他们我们是有诚意去改变这一切的,但是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推行去改变。所以争取缓冲时限内的豁免。”
说罢,朴正雄又想了一下,然后补充到:
“这次军方也一起派个参观团过去,我们不能够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我们和他们之间在军事上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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