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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情报

熊猫书库    阎浮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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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架空了?可要是真被架空,这小皇帝怎么能想杀谁就杀谁?”

  秦淮攥着大西暗线刺探回来的情报,上面记载了小皇帝朱怡镝刚登临大宝就发动了针对朝廷百官的大清洗。

  “难道是跟那条残龙有关?”

  秦淮想到了巴虺交代的事情,暗自点头,又开始看起了关于南明民生的记载。

  很快,秦淮就在通篇称赞南明富饶、百姓安居乐业的文字中,瞥见了“美人纸”三个字。

  “美人纸?莫不是跟美人盂一个路数的?”

  秦淮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可看完相关记载后,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

  跟秦淮猜的没错,这美人纸确实是当年的美人盂迭代而来的。

  明朝时,奢靡之风盛行,所谓“美人盂”,就是当年严世蕃的发明。

  顾名思义,就是用美人做痰盂,严世蕃有气管炎的老毛病,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痰很多,一个唾壶都不够用。

  于是,严世蕃脑洞大开地想出了一个香艳到恶心的办法:每到清晨,让三四十个美貌姬妾们蹲伏在床前,仰起粉颈,张着樱桃小嘴接受严世蕃的浓痰口诞,一张嘴一口痰,直到严世蕃觉得喉咙舒服了为止。

  而美人纸,就是豪富大人出恭时,令美人吐舌作纸,舔干净后庭的恶心动作。

  除此之外,还有肛狗、玉屏风、温柔椅、淫筹、白玉杯等等变态的香艳法子,俱都在南明的高官豪绅之中盛行。

  “这里的南明,真是烂透了。”

  秦淮瞅着这些作践人的法子,本能的对南明朝廷感到厌恶。

  相比较之下,大西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屠夫,都显得干净无比。

  可当厌恶消失,秦淮又有些无奈,对这个彻底疯掉的世界来说,他只是一个过客。

  即便他是一只有翼的虫儿,也无法改变这颗能级足有四御的庞大果实。

  “或许对这颗果实里的生命来说,重生轮回才是最好的结局。无论是司辰,还是凡人。”

  就在秦淮翻看着众多史料情报,研究南明大顺的国情之时,旁边忽然有香风吹来。

  “你查阅南明和大顺的资料干啥?难不成你想通了,打算入伍上阵,去往前线杀敌?”

  魏孝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淮头也不抬,回答道:“巴虺要我杀牯神、宰南明皇帝、灭残龙,我在收集情报。待到皇上受血事毕,我就要动身离开了。”

  “蛇邑的祭司们,连这都没告诉你?”

  魏孝廉刚一开口,就想到了什么:“也对,他们出不了巴蜀,知道的东西有限,要摸清楚南明的底细,你确实得来库里查查。”

  “魏兄,你在杀部日久,想必对南明颇为了解,可有什么要教我的?”

  秦淮放下前线邸报,抬眸看向魏孝廉。

  “南明?一群牛鼻子和贪官勉力维持的濒死朝廷,根子都烂的不能再烂了,能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如此,秦淮却从魏孝廉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忌惮之色。

  “牛鼻子?南明有很多道士?”

  秦淮话头进了一步,继续问道。

  “大顺崇佛,南明奉道,大西好杀,跟那帮狗官最投脾气的,自然是那无量尊的徒子徒孙们。”

  听魏孝廉这话,似乎对南明的牛鼻子们颇嗤之以鼻。

  “无量尊?巴虺的死敌?”

  秦淮下意识想到了巴虺的话。

  “不错,掌握性相宇和宙的无量尊,尽管这两个性相并不完整,但这么多年里,祂的那些徒子徒孙可祭献了不少莲种大祟、甚至三尊司命到白玉京,无量尊的实力哪怕放在十二司辰中,也能排到前三。”

  魏孝廉撇了撇嘴,似乎对那无量尊很有意见。

  “吃那么多大祟司命,祂就不怕被纷杂性相影响,彻底疯掉?”

  听着魏孝廉的介绍,秦淮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正常司命保持自身纯粹、维系理智还来不及,怎会来者不拒,有啥吃啥?

  “这谁知道,不过根据上头得来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无量尊不仅没疯,甚至还能说是众司辰中最清醒的那个。”

  魏孝廉摊了摊手,继续说道:“既然你想知道南明境内的各家派门是什么牛鬼蛇神,那这事你不用查后面的两库了,省点功赏,我来告诉你。”

  “咱们先从南明的那群狗官说起。这帮狗官大多是儒门弟子,承了当年崇祯血祭自个儿的福,龙脉翻身后携皇室宗亲全须全尾地退到了南直隶。而那由无数人心、愿力凝聚而成的龙气法禁,竟也还剩大半,让他们一起带了过去,所以南明才能在大西这么多年的攻伐下屹立不倒,撑住一甲子。”

  “龙气法禁?”

  秦淮来了兴致。

  “不错,龙气法禁正是当年朱明没有沦为妖国诡域的根本依仗。皇帝,勋亲,文臣,武将,什么都行,只要有了朝廷的册封官印,便能得到龙气法禁华盖加持,鬼神不侵,外邪退避。纵然数十年来消损不少,也有惶惶天威,可抵触修术之人的神通道法和各种妖魔鬼怪!”

  “跟司辰勾连的越深,受到的压制越大,除非那司辰同样也得到南明朝廷的认可,才能不受影响。”

  听着魏孝廉解释,秦淮渐渐了然。

  显而易见,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中,凡世人类为了继续生存下去,想出了不少的法子。

  大西是靠杀戮从司辰那里换取力量,南明则是靠这龙气法禁,与司辰合作,为生民建立起了一片安居乐土。

  虽然妖邪诡异之事层出不穷,但整体局势还算稳固。

  “不过嘛,龙气法禁这种护佑生民的屏障却会随着国运消长同步起伏,现在的南明偏居一隅,加上龙脉已残,无法跟当年的朱明可比,龙气法禁笼罩的强度和范围削弱收缩,也再按不住像百莲教那样兴风作浪的邪教妖人啦。”

  魏孝廉似乎年轻时遭受过狗官的迫害,此时说起疲弱的南明朝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

  “龙气法禁只抵触修术之人吗?那像大西的兵家.”

  秦淮敏锐的抓住魏孝廉话语中的字眼,追问道。

  “只要跟司辰之力扯上了关系,都会被压制,但若是你仅催动煞气对敌,却不会受到影响。不过.”

  魏孝廉虚着眼打量秦淮,缓缓道:“.这年头,像咱们这样还能跟神神鬼鬼打交道的人,早就跟司辰性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怎么可能分得开呢。”

  “所以,理论上来讲,背后没有任何司辰撑腰的百莲教,其实是一点也不怕这龙气法禁喽?”

  秦淮的眼神意味深长。

  “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出?”

  魏孝廉一愣,但旋即点点头道:“有可能,毕竟百莲教在南明尤为猖獗,经常能看到那帮狗官发下的海捕文书。但我们这些泥腿子毕竟不清楚这龙气法禁到底从何而来,所以我没法给你确凿的答案。”

  “知道百莲教跟皇朝气运还有这番纠葛就够了。魏兄,还是说回南明那群狗官吧。”

  秦淮微微颔首,提醒道。

  “关于那群狗官的手段,说到底没什么可怕的。无非还是儒家的能力,只不过跟龙气法禁一结合,变得更为棘手了而已。”

  魏孝廉语气有些莫名:“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这八个字就是儒门神通的最好诠释,只不过随着官身高低和气运多少,效力会有明显不同,哪怕说是天地之差也不为过。”

  “言出法随?难道他们还能说死我不成?”

  秦淮眉头一紧,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现在已经是巴虺垂青的痛苦圣者,寻常大儒自然说不死你,但那几个儒门亚圣.我只能说,在调用皇朝气运的情况下,世上很少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了。”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味,很难想象是从魏孝廉这样的骄纵之人口中说出。

  “至于那群牛鼻子,跟你想象中的那些道士没什么区别,会的可多可杂,除去那几个无量圣者,挡不住你。”

  “无量圣者?”

  秦淮问道。

  “对,无量尊的五个圣者,也是那帮牛逼子供奉的祖师。体、德、威、品、音。

  体无量,宗源久远,本自难知,或真应两身,权实二智,是以托名龙汉,即以无形,设号开皇,乃称元始,随机设教,逐病与药,周应不穷,无孚不应。

  德无量,体处元阳,恬神静默,口含无色,光照大千,能使受法珠中,闻经太上。

  威无量,怀藏日月,推定阴阳,回山驻流,调和气序,千千截首,制伏祅魔,万万翦形,邪不扰正。

  品无量。若论凡物,皆有品第,即有高下少多之目,今明圣人应物随缘,非高非下,赴机逐便,不少不多,难可以高下格量,无能以少多所得,是以无品。

  音无量,明圣人以无言之说,说明不穷,无声之响,响明无绝,使历劫解悟,人无晓闻。有大梵隐语,无量之音,又云天中之音。”

  魏孝廉伸出手指,在书案上翻找了一阵,抽出一份前线邸报:“十年前,艾将军携定北营在荆州跟威无量做过一场,若非最后皇上出手,如今大西就再也没有艾能奇这号人物了。这是个中详情,你可以研究研究。”

  “另外,南明同样有兵家,不过他们供的是那条残龙,虽没有大西兵家这般纯粹,却能污染其它派门的术法,你遇见了要尤为小心。”

  “不知比之魔染如何?”

  听到这儿,秦淮突然感觉南明的情况比大西复杂的多得多。

  “正所谓红尘欲海,气运所在。这二者一个是天降灾殃,一个是凡心流毒,孰轻孰重,你还是自己衡量吧。”

  魏孝廉叹了口气,望着秦淮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有什么不了解的话,可以去找渔老头。不过他此时应该跟皇上在一起,你要是对受血有兴趣,也可以试试能否讨个一同进入尸山血海的名额,对你好处不小,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魏孝廉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明白。”

  等魏孝廉走出房间,秦淮想了想,将没看完的情报全都收起,又取了一份杀部专用的详细地图后,这才出了空无一人的地下大厅,来到杀部院中。

  他盯着院子里那巨大的猩红骨剑,总感觉心里有些发堵。

  “算了,慢慢来吧,”

  放空思绪,舒缓着因接受巨量信息而变得疼痛的念头,秦淮走到西京城最好的酒楼叫了一桌宴席,默默看着远处微微泛出鱼肚白的天色。

  “今天先好好歇息,晚上去找渔功曹,不管那尸山血海听起来有多唬人,这大西王的飞升仪式总要看看。”

  很快,秦淮要的菜色就端了上来,正当他大快朵颐之时,酒楼忽然微微颤抖了起来,垂手低眸往窗外看去,赫然发现十余披挂猩红血甲的精锐铁骑在一大将带领下从官道上奔腾而过。

  这为首骑将的气势很强,不比梼杌弱多少,仅仅是靠近,溢出的煞气就能让人遍体生寒,远离官道,而他怀中,还抱着一个檀木嵌珠做的名贵方盒。

  而这队铁骑的甲铠明显有了破碎,证明他们刚打完一场战。

  这队人刚一出现,道路旁的所有人顿时趴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子。

  “八大营?他们刚办完大西王的差事?”

  在秦淮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那领头大将似是察觉到了秦淮的眼神,回首一瞥,立时便有针扎般的刺痛传来。

  但下一瞬,这队精锐就靠近了那高耸的枣红色皇城。

  等到他们彻底消失,雅间里给秦淮端菜的小二这才如释重负地大呼一口气。

  “客官,您真有种,居然敢不跪,万一惹得当兵的生气了,你小命可就没了!”

  “他们这从哪回来?”

  秦淮向小二问道。

  “小人哪知道啊,不过城里都在传,他们是去外面找什么东西。”

  “哦,明白了。”

  秦淮马上想起之前渔功曹要自己去巴虺那儿拿回来的镯子,那也是找东西。

  “有了痛苦之拥还不够?这受血仪式到底得有多恐怖,需要这么多天灵地宝?”

  秦淮望着远处越发赤红的皇城,总觉得自己在凝视一尊满手血腥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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