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北人来说,鱼并不是必须品。
好比南方人很少吃羊肉。
姜宁喜欢吃鱼,但外面卖的鱼真的是一言难尽。
鱼好不好不说,各种重金属超标就很扯蛋。
穷的时候无所谓吃什么,能吃饱肚子就行。
有钱了就很挑,只想吃点干净的东西。
农场整这个鱼塘花的钱,足够农场吃十年鱼了。
姜宁吃过草鱼,这玩意儿也还行,做好的挺好吃的。
就是刺特别多,一不小心就卡喉。
人工养殖的鱼喂的东西杂七杂八,这种野生的草鱼相对干净一些。
女儿喜欢玩水,见了水就急。
“啊啊啊…”
小家伙扒着护栏啊啊叫。
姜宁摸着小脑瓜道:“天气冷了不能玩水,天热了再玩。”
“啊啊啊…”
“走了走了。”
姜宁抱起女儿,离开了鱼塘。
到了油菜花地里时,油菜花早就没了。
工人正在收割油菜,七月麦子收完后,又种了一茬油菜。
现在正是收割季节,完了又该猫冬了。
溜达到研究所,七叶草已经枯萎。
研究员拿来了七颗种子,米粒大种的种子紫盈盈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姜宁感应了下,七叶草的乙木本源已经消失了。
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春风吹又生。
“装一粒给我,剩下的你们明天种着看看。”
姜宁交待一声,研究人员用装种子子的专用小号塑料袋给他装了一粒种子。
揣进口袋,带女儿离开。
继续巡视领地。
可快到草场时,感觉怀里没动静。
低头一瞧,小家伙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姜宁一打方向,拐上西三路。
准备回家,不去草场了。
把女儿送回家,姜宁开车去了办公楼。
正是午休时间,楼道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
打电话把王强叫来,把直升机拖出来。
两人开着飞机,出去转了圈。
看了看沙坝防沙林,大西口的防风林。
还有几处农场负责后续维保的人工林。
几年过去,这些地方的树已经长大了,却依旧没有挡住风沙,一到开春,巴丹吉林沙漠的沙子就会随着风刮到北安,三天两头的刮沙尘暴。
不把源头解决。
永远是治标不治本。
据说撒哈拉的沙尘暴就经常刮到希腊。
回到家时,女儿已经睡醒了。
“爸爸!”
看到爸爸,小家伙叫了一声,莫名就开心。
一岁的时候还叫不清楚。
现在咬字越来越清楚了。
“再叫声爸爸。”
“爸爸!”
姜宁抱过女儿亲了两口,心头软软的。
女儿都是爸爸的小天使。
一岁多的孩子,最招人稀罕。
抱着女儿下楼,去了趟地下室的库房。
找了一个花盆,去后面挖土。
没挖几下,姜甜甜来了兴趣。
抢过铲子,一顿铲。
花草瞬间遭殃,被铲的七零八落。
父女俩折腾了半天,才把花盆装满土。
姜宁把铲坏的地皮复原,又把一粒七叶草种子种在了花盆里,浇了点水,又喂了点乙木精气,他对这株草报有期待,毕竟是发现的第一株蕴含乙木本源的植物。
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就挺好奇。
把花盆摆在一楼阳台上。
给冯雨交待了一下:“这个花盆别弄坏了,我种了个好东西。”
冯雨不解的问:“什么好东西?”
姜宁道:“一株七叶草。”
冯雨哦了一声,再没问。
不感兴趣。
三人收拾一番,一起出门去遛娃。
快到农场南门。
冯雨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挺意外。
杨秋燕打来的,当初那女人搞果饮店,还撺掇着她投了二十万,由此也有了联系,时不时会打个电话,三年过去了,据说那女人的分店已经三到了十几家。
但投入一直没见到回报。
冯雨说了几句,捂着话筒小声的给姜宁说:“杨秋燕要请吃饭,去不去?”
“啥时候?”
“今天下午吧!”
“妈不是早打电话了吗,明天吧!”
冯雨又说几句,挂了电话道:“约到明天中午了。”
姜宁好奇的问:“那两口子混的怎么样了,好一阵没见人了。”
冯雨说:“还可以吧,开了十几家分店了,听说生意挺不错。”
姜宁半信半疑:“这两年大环境不行,生意都不好做,而且人手里没什么钱,消费能力不足,果饮这种东西应该是受冲击最严重的行业,生意能好做?”
冯雨道:“不太清楚,我又不是经济学家,才不关心这些呢!”
“爸爸!”
姜甜甜扒中间,喊了声爸爸。
看样子想到前面去。
冯雨拍拍她小屁股:“乖乖的别闹,爸爸开车呢不能去前面捣乱。”
出了南门不久,姜妈又打来电话。
到了新城广场,姜爸姜妈和嫂子陈慧茹已经带着侄子侄女等着了。
一起生活时不觉的。
如今聚多离少,越发珍惜全家团聚的时光。
带着孩子玩了一阵,碰到了不少熟人。
大部分是农场职工。
轮休在家出来遛娃。
玩到快六点时,开车去新城酒店吃饭。
上楼时又碰到不少农场职工。
到了包厢,刘金亮跑了过来:“姜总哪天回来的?”
“刚回来。”
“吃点啥?”
“做个揪片子汤饭,再弄上几个凉菜。”
“热菜呢?”
“你看着上几个吧!”
刘金亮答应了一声,亲自跑去后厨找厨子。
坐了一阵,服务员过来倒茶。
姜宁还问了问:“今天是不是有农场职工办喜宴,怎么好多农场的职工?”
服务员说:“没有啊!”
姜宁不解:“农场职工怎会跑来酒店吃饭?”
服务员说:“是轮休的,家里不做饭的一般都会来酒店吃。”
姜宁意外:“你们工作做的不错嘛!”
服务员笑着说:“反正一样是花钱,咱们可是兄弟单位嘛,照顾生意也是应该的,而且酒店环境比那些小店好,家常菜价格也很实惠,肉类用的还是农场的,当然要来了。”
姜宁点了点头,这到是不错。
聊了几句,姜华和大姨大姨父也过来了。
舅舅舅妈最后来的。
小姨一家去了美国,人越发少了。
陈学峰问:“听说你的飞机到了?”
姜宁点头:“在市里机场停着呢!”
陈学峰笑着说:“还没见过私人飞机长啥样呢,啥时候让我们也坐坐。”
姜宁笑道:“想坐随时可以,让孔芳菲去安排。”
陈学峰就这么一说,飞机可不是汽车。
那玩意哪是能随便飞的。
聊了几句,服务员送来了酒,问姜宁:“老板打开吗?”
“打开吧!”
“好。”
服务员答应着,又取来了分酒器。
把酒打来,男人都倒满。
女人就随便了,想喝什么要什么。
舅舅张跃东问了问儿子在欧洲的情况。
姜宁则问了问陈刚。
陈学峰说:“去市里了。”
姜宁问:“在市城干嘛?”
陈学峰道:“还能干啥,给女人洗脚呢!”
冯雨表情管理到位,没什么异色。
陈慧茹则抿了抿嘴,忍着笑。
陈学峰看到了,说:“想笑就笑,我的脸早就被他丢完了,也不怕丢人。”
姜宁大姨脸色不太好看。
她可没陈学峰心大,一辈子就指望儿子给争脸呢。
结果…
大伙也不好说什么,说的太多了。
再说也没意思。
能帮的都帮了,自己不争气,爹妈都没有办法。
别说亲戚。
农场干个小车司机舒舒服服,自己不想干。
别人能有什么办法。
饭菜上齐,吃着饭喝了两杯。
陈学峰才说了个事,有人给陈刚介绍了个对象。
“哪里的?”
张玉兰最操心这事,毕竟自己两个儿子都成家有了孩子。
而且不用父母操心。
能让她操心的,也就姐妹兄弟家的孩子了。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陈刚岁数不小了。
三十几的人了,还光着,成家是头等大事。
陈学峰说:“市里的。”
“多大了?”
“和陈刚同岁,三十二。”
“二婚的还是丫头?”
“丫头。”
张玉兰很惊讶:“还有这么大的丫头?”
张玉珍总算说话了:“说一直没结婚,岁数耽搁大了。”
“干啥的?”
“说是在一家商贸公司上班。”
“多少钱工资?”
“两千多块钱。”
“有照片吗,看看。”
张玉珍翻了翻手机,翻出张照片。
大家传看。
传到冯雨手里,姜宁也凑过去看了看。
岁数确实有点大了,一看就是三十往上的女人,稍微有点胖,模样还算周正,只是面相有点刚强,看着不像个好说话的,当然也未必准确。
张玉兰问:“三十几了怎么还没结婚,打听了没有,有没有问题?”
张玉珍说:“市里的咱也不熟悉,都没地方打听。”
聊了一阵,饭快时完时。
陈学峰问姜宁:“周末去市里见个面,你有时间没,也过去陪着坐坐。”
姜宁意外:“我去不合适吧?”
陈学峰笑着说:“你现在是门脸,专门给亲戚长面子的。”
大伙都笑,姜宁呵呵了两声。
张玉龙当初娶媳妇,舅舅就拉着他陪亲家亲戚吃饭。
姜有信问:“看家了没?”
陈学峰道:“不看,人家不过来北安,要是能成让给市里买房子。”
张玉兰惊讶道:“哪有这样子的,陈刚在市里也没工作,以后还不定去哪呢,在市里买房子干嘛,这是给娘家买的房子,还是给你们买房子呢?”
陈学峰道:“房子肯定是我们的。”
张玉兰道:“就算是你们的,可陈刚能一直待在市里吗?以后不在市里待了,买个房子扔在干嘛,不是浪费嘛!”
张玉珍叹着气:“没办法啊,现在是卖方市场,没有还价的余地,陈刚没啥出息,他要是跟姜宁一样本事,我们哪还会被人拿捏,搞的跟倒插门一样的。”
冯雨没有忍住,一下笑出来。
冯雪连忙低头吃菜,拼命忍着笑。
陈慧茹就更忍不住,直接笑出声:“姨妈,你这话说的,娶媳妇怎么还成买卖了。”
张玉珍道:“我说的不对吗?现在的媳妇可不得都是拿钱买的,除了冯雨不要钱,是姜宁白得的,你们哪个不是拿钱买来的,少的几十万,多的上百万!”
陈慧茹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是事实没法反驳。
虽然不太好听,但事实就是事实。
陈学峰问:“你们结婚花了多少?”
陈慧茹立刻闭上了嘴巴,给儿子喂饭。
张玉兰算了算:“房子住进去花了四十多万,车便宜,十万,结婚十八九万,算房子就七十多万,不算房子不到三十万,也算是少的。”
陈学峰道:“和张玉龙比起来还真算是少的,张玉龙花了多少,一百万了吧?”
张跃东不想说。
王霞说了:“车和房子就花了八十万。”
话风就此转变,讨论起结婚成本。
东家长西家短,都是谁家娶媳妇花了多少多少。
其实姜宁结婚花的最多,酒就十几万。
但没人提。
因为情况不同,不好拿来作对比。
吃过晚饭,各回各的家。
姜宁没回农场,一家四口跟着去小区。
顺路去八号楼看了一下房子,才去了十二号楼。
兄嫂也带着孩子去十二号楼,坐到九点才各回各家。
姜宁喝了酒不开车,坐在副驾驶。
冯雪带着孩子坐在后排。
冯雨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哥和嫂子结婚花了七十多万啊?”
姜宁嗯了一声:“他们结婚欠的饥荒我回来都没还完!”
冯雨啧啧两声:“现在结婚的成本可太高了,不算车房结婚花二十万都算是少的,北安的彩礼都要到二十万了,一个儿子的还好,养两个儿子的不得把人逼死啊!”
姜宁嗯嗯两声:“所以年轻人干脆不结婚了。”
冯雨好奇:“大姨父存钱不少吧?”
姜宁道:“这几年的加起来应该有两百万了。”
“市里一套房子多少钱?”
“一平四五千,住进去六十万打底吧!”
“那还行,你觉的那女的靠谱不?”
“这我哪知道,又没见真人,再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人家啥样的人。”
聊了几句,再没说这个。
冯雨说起自家的事:“妈问姐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姜宁就问:“你咋说的?”
冯雨说道:“明年要吧,明年五六月份怀上,等姐生孩子,甜甜也都三岁了,该上幼儿园了,到时送过去让爸妈接送,我和姐再带小的。”
姜宁点了点头,这样安排挺合适。
冯雪静静听着,没什么意见。
回到农场,女儿吃宵夜。
姜宁和冯雪下一楼,洗个澡睡觉。
跟冯雪做爱和冯雨做爱是两种不同的体验,能有效满足男人不可靠人的需求,这也是他一直洁身自好,不在外面乱搞的原因,当然孔芳菲不算。
折腾完又冲洗了下。
姜宁躺在床上,冯雪拿着指甲刀,给他修剪脚趾甲。
别的男人生活是什么样的不清楚。
反正他觉的生活很美好。
冯雨对他的一些不合理要求还不会无底限答应,冯雪则不同,几乎有求必应,给他洗脚剪脚趾甲都是常规操作,他脚气很大,但冯雪从不嫌弃。
修剪完脚趾甲。
冯雪又去洗了个手,才出来上床钻进被窝。
一手抓着小姜,一手搂着他的腰。
“姐!”
冯雪抬头,看着他。
姜宁仔细审视他的玉靥,右手从眼角抚过,道:“一点痕迹都没有,跟十八岁似的。”
冯雪一笑,把脸贴在他胸膛。
姜宁左臂垫脖子下,右手抚着她的背。
想着人生。
想着追求。
想着家庭…
总之胡思乱想。
有时脑子抽风的想,两老婆这么善解人意,还追求什么事业,干脆找个风景好的深山老林去隐居,过点男耕女织的日子也挺不错,昆仑山那个小山谷就不错。
好吧!
这真是脑子抽风的想法。
翌日,去办公楼转了圈。
和老杨坐了会,孔芳菲拿着一堆单子过来。
让他签字。
姜宁顿时头疼,一边签字一边给老杨放权:“以后这种出差啊买备件办公用品啊,二十万以下的支出单子你签字就行了,让财务直接入账,不用再等我签了。”
老杨拒绝:“这不合适,财务还得一支笔。”
姜宁刷刷画押:“有啥不合适的,外面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时间也越来越少,农场的事都没时间操心,你签就行了,难不成你还会贪污嘛!”
这话说的。
老头只能答应:“那行,不过我也干不了几年,最多再干个三年也得养老了,你得早点物色个接替的,别事先眼前抓瞎。”
姜宁问道:“急着养老干嘛,多挣点钱不好嘛!”
老杨活的通透:“挣那么多钱有啥用,我一个月三千块钱的生活费就够花了,这几年攒的钱加上退休工资,我都花不完,儿子虽然没啥大本事,但除了买房子,日常开销也不需要我给贴补,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也得歇一歇了。”
姜宁道:“现在走上正轨了,也不需要你劳累,有事了过来处理下,没事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想出去旅游,就带个车去到处转转,费用走账就完了。”
老杨摇着头道:“肩膀上有责任,心里就不能松懈,不一样的。”
姜宁无奈,抓抓头:“现在人心不足,想找个放心的还不容易。”
老杨却有不同看法:“很好找的?”
姜宁问道:“你有合适人选?”
老杨摇头:“没有,这个得你自己找,我不好给你推荐,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贪也是因为需求得不到满足,只要钱给够,谁愿意冒着风险去捞偏门,就拿官员来说,要是一年发个百八十万,还有多少人会冒着坐牢的风险贪污腐败。”
姜宁仔细一想:“也有道理,这个不着急,到时再说吧,过几天送我爸妈去澳洲,完了我要去趟非洲,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转转,你还没去过非洲呢!”
老杨继续摇头:“不去,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出去了就是累赘,还是别乱跑了,老老实实在家里过点轻闲日子吧!”
姜宁也不强求,人和人是不同的。
有的老年人退休了喜欢到处乱跑,自驾的不少。
有的则如老杨一样,哪都不想去。
约上三五个老同朋友喝点小酒吹吹牛逼就是最好的生活。
签完一堆票据,又去了一趟二场。
老杨也跟过去转了一圈。
新来了个书记,县里派来的。
梁国平给介绍,叫章裕,临退休的老干部。
姜宁握了下手,只是点点头。
啥也没说。
老杨很熟,笑着打招呼:“老章,运气不错啊,临退了还能来发光发热。”
章裕也笑:“比不得你,我是来做牛马的,哪有你在一场自在。”
“你是代表县里的,我就一个打工的。”
“我哪能代表得了县里,要不咱俩换一换?”
“我都退休了,就不抢你饭碗了。”
听着两老家伙扯了几句,去了办公楼。
几位高管说了几句,简单汇报了下各自分管的工作。
财务就拿着一堆票据单子过来了。
姜宁一边听汇报一边签单子,时不时的问几句。
遇到不清楚的,还得把部门负责人叫来当面问。
可不像在一场签单子时,看不都仔细看随手就签了。
有老杨这个老黄牛操心,一场出不了问题,该花的钱老杨事先会给他说,不该花的老杨那里就过不了,确实让他省了不少心,二场不一样。
别的好说。
唯独财权不能下放。
不然指不定成什么样子。
签了半个小时的字,也聊的差不多了。
去看牧场,曹俊清赶紧叫考斯特。
二场也买了一辆考斯特,结果到了楼下才发现。
车不是二场的,是县里的车。
姜宁问道:“什么情况?”
梁国平道:“之前有个重要接待,县里这车配置有点差了,借农场的车去搞接待,临时换了一下。”
姜宁没说什么,上了车。
到了牧区,到处都是收割机。
这个季节,外面的荒野已经遍地枯黄。
农场依旧郁郁葱葱,牧区的草依旧是绿的,要等到十月底才会枯黄凋零,各个牧区正在抓紧时间进行冬储,以往还怕来不及,六七月份就开始储备越冬的划料。
今年八月份才开始,要一直持续到十月底。
拉牛的车进进出出,好像就没个停的时候。
有的是往外拉,有的则是把牛运过来放牧场养。
比一场要热闹多了。
转了一圈,姜宁正准备离开。
梁国平接了个电话,接完电话说:“姜总,朱老板过来了。”
姜宁‘喔’了一声:“那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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