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汽那边有动静了吗”
李学武将手里的汽车模型放在一边,抬起头看向张问道:“销售公司那边有没有来人”
“听说是副总何向东带队。看小说来M.BiQuge77.Net”张兢将文件放在一边,认真地汇报道:“除了有协同钢汽联系沈飞的任务,好像还有内部纪律整顿工作。”
“钢汽的动作很快,上周就已经同沈飞有了接触,除了整车业务,应该还涉及到了发动机研发的技术合作。”
张不用翻看自己的笔记本都能记得住这些,毕竟是当过秘书的人。
“我了解的时候,吕厂的意思是有了结果亲自来同您汇报。”
“嗯,我知道了。”李学武点了点头,端起茶杯交代道:“销售公司那边你盯一下,有需要配合的协调好。”
“哦,对了,还有专家组。”
不等张答应,他喝了一口热茶后放下茶杯,点了点对方强调道:“帮我催一下,尽快拿出个方案来。”
“集团那边又催了是吧”
张很理解地点点头,讲道:“下来我亲自跟进一下,看看专家组那边有什么困难,最好同沈飞见个面。”
“不是集团催,是李主任等不及了。”李学武整理着面前的文件,颇为无奈地讲道:“他的耐心很有限呐。
“我知道了,下来就办。”
张笑了笑,讲道:“如果有结果了,我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嗯,跟沈飞见个面这件事可以有。”李学武思量了一下,看向他讲道:“你去问问宗芳厂长有没有时间,请他亲自带队过去一趟。”
“算了,还是我问他吧。”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李学武摆了摆手,拿起电话机便要了杨宗芳办公室。
“嗯,宗芳同志,有这么个事。”
他对着电话讲道:“张在我办公室呢,刚刚说起跟沈飞的合作啊。”
“是,就是月初我去那趟。”
听着电话里杨宗芳的询问,他确定地讲道:“我想了想,你可以代表冶金厂去一趟,往后这件事还得交给你。”
不知道对面的杨宗芳讲了什么,李学武缓缓点头,听了一阵,这才讲道:“他们要做战斗机嘛,对复合金属材料要求一定很高,我觉得大有可为。”
他从手边拿了钢笔,边写边对着电话讲道:“东北地区有色金属和复合金属冶炼,咱们不能说是第一,可也独具特色,完全可以试一试嘛。”
“我让你跟进的意思就是这个,有什么宣传手段能把广告做到飞机上更有说服力,更何况咱们还有机加工呢。”
等电话那头的杨宗芳讲了几句,李学武又讲道:“这次暂时以你为主,协调专家组,会同钢汽、销售总公司和钢飞一起行动。”
“虽说是个谈个的,但一起过去也让人家少一点接待的麻烦。”
他笑了笑,道:“行了,我让张过去跟你商量一下行程,然后定个时间,也让专家组和其他单位有个准备的时间。”
电话讲完,李学武放下电话,抬起头对张兢讲道:“说好了,你过去找他吧,这件事抓紧办,别往后拖。”
“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去。”
张兢点头应下,见李学武没别的交代,转身便出了办公室。
李学武正要看月末出席集团组织建设会议准备的稿件,却见邝玉生端着保温杯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没打扰你吧,突然造访。”
邝玉生倒也放得开,笑呵呵地讲道:“出来的时候我想打电话来着,后来想想又算了,反正您一定在。”
“什么意思”李学武斜着眼睛瞧了瞧他,反问道:“你觉得我下去的时间少了,还是去轧钢厂的时间少了”
“都不少,我就是这么一说。”
他见李学武挑他的理了,笑呵呵地打着哈哈,一屁股坐在了李学武对面。
不用让啊,他没跟李学武见外。
“你来干啥的”李学武一边看着学习文件,一边问道:“平时找你都不来,今天是有啥事儿吧”
“我要说没事你也不相信啊。”
邝玉生将烟盒和火柴摆在了办公桌的边上,看着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问道:“这职工宿舍和住宅楼项目您最近了解了吗”
“有事说事,别扯没用的。”
李学武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道:“你天天盯着工地,你问我”
“我就怕你不知道”
邝玉生微微摇头讲道:“人家都说联合医院和展示厅要插队,新建机关大楼也要插队,我这不是问问嘛。”
“你想问什么有没有插队这回事儿”李学武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闲着了要不我给你找点事儿做”
他将手里的文件放下,略带不满地讲道:“这种捕风捉影的牢骚也值得你亲自来求证你没有正经事可做吗”
“这事就够正经的了”
邝玉生苦笑道:“您也知道我们厂的情况,万丈高楼平地起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讲道:“厂管理层和职工基本上都是从京城调过来的,这衣食住行可是大事。”
“谁说不是大事了”
李学武微微皱起眉头讲道:“上次我让张跟你们要的住房需求调查数据提交上来了吗”
他手指叩了桌子,问道:“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你们还没启动新轧钢厂职工的选调行动。”
“开始了,集团人事那边早就安排了,我们也是配合行动。”
邝玉生想要抽要,但还是忍住了,长出了一口气,讲道:“我们的话语权不是很多,索性就没扯那个麻烦。”
“哪个麻烦啊调来的工人你们是不用还是咋地”
李学武放下手里的钢笔,讲道:“你们厂自己的事,就因为怕麻烦,就要撂挑子,当甩手掌柜的”
“我可提醒你,年底是考验你们管理能力和应急处置能力的关键。”
他点了点邝玉生讲道:“轧钢厂整体搬迁是早就定下的目标,这你要是都做不好工作,那我算是救不了你了。”
“这事啊,从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可惜我们没有什么可选择的权利。”
邝玉生确实是要发牢骚,当着李学武的面也是坦然地讲了。
“人是我们用,可集团那边的意思是公平、公正,不能出现连带关系。”
他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背,问道:“你说,我们还能说啥。”
“你想要啥权利”李学武看着他淡淡地讲道:“权利是要争取的你懂不懂,你第一天来单位上班啊”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讲道:“去跟副主任谈,把敖雨华约到一起,你们好好碰一下。”
“这玩意儿还用我教你吗”
李学武打量了对面的邝玉生一眼,问道:“咋地,你还害羞啊”
“我害什么羞”
邝玉生好笑地别过头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讲道:“主要是景副主任那边不好说话,谁有那么大面子跟她谈话。
“她还能吃了你啊”
李学武皱起眉头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不好说话就不谈了那以后我也不好说话,你也别来找我谈了。”
“那不能够,你现在变脸也晚了。”邝玉生笑了笑,拿起烟盒讲道:“那我就回京一趟,要是折了面子,还得你出马捞我才行啊。”
“你这都是哪学的黑话”
李学武好笑地瞧了他,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西天取经呢,集团里有妖魔鬼怪是咋地”
“哎你这话说对了”
邝玉生站起身点了点他讲道:“我都算好了,此去凶多吉少,说不定真就有妖怪作祟。”
“我说你疑神疑鬼,多心了。”
李学武微微昂起头讲道:“放心大胆地去,啊,有我在这呢,死不了你的。”
“有你我死的更快”
邝玉生扯了个蛋,故意来他这要了一道护身符,这才决定启程回京。
至于他来时间的那件事,李学武自然没有正面回答他,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联合医院、工业展厅以及新建办公大楼都要插队建设。
不是李学武脑袋大,放着年底即将调来钢城工作的厂职工宿舍楼和住宅楼不管,去搞面子工程。
插队建设不单纯地指挪用工人和项目指标,这是两码事。
红星钢铁集团有自己的建筑工程公司,多三个项目完全不成问题。
联合医院、工业展厅都不算什么大项目,就是机关办公楼也不算。
半年时间,这三个项目要与职工宿舍和住宅楼共同建成,李学武现在盯着的就是这件事。
集团驻辽东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有专人负责对接和收集工程进度情况。
王珉,毕业于华清土木工程专业,在基层实习过,现在算是李学武的专业秘书,土木工程专业的。
领导小组办公室层级结构分为专业组和日常组。
专业组是不在这里办公的刘和上官琪等人,日常工作主要是由张领导负责,其他几人在各自领域各司其职。
为什么没有正面回答邝玉生的问题因为不用解释,邝玉生心里有谱。
你真当他是为了这点小事来这里打晃儿的他说职工关心就真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轧钢厂基本上已经完工了,至少土木工程项目结束了,验收报告都在李学武的办公桌上等着审核签字呢。
车间里的机械设备、安全设备等安装工作,都是与工程建设同步进行的。
也就是说,按照建设计划,下半年他们要做好设备调试、材料准备、组织架构搭建等等工作程序,确保京城的轧钢厂关闭,钢城的轧钢厂开启。
两个轧钢厂一关一开无缝衔接就是目的了 那这有啥难的,邝玉生至少不会这么难,他瞅的是三方联动。
京城红星轧钢厂在这两年时间里,已经有部分生产设备转移到了新京一厂。
新京一厂也在进行设备调试和对接,针对红星钢铁集团晋级以及重工业转移的情况,京城工业会将原本属于红星轧钢厂的生产任务转交给新京一厂。
那有人问了,没了生产任务,也就是计划经济体系下的重工业生产需要,那钢城红星轧钢厂指什么活着啊。
你说汽车工业发展可以不走计划生产路线,凭借自身的努力将整车产品卖到国外去。
可这是轧钢工业啊。
你想想,轧钢工业有哪些客户群体,又有哪个客户群体是不走计划生产程序的。
没了生产计划,轧钢厂就有可能黄摊子了。
那么,钢城红星轧钢厂还没完成试生产,就要黄摊子了 当然不是,钢城红星轧钢厂丢了京城工业分配的生产计划,但得到了部直属轧钢工业生产计划,还有辽东工业给予的补充生产计划。
这还是第一年,各方都在等着钢城轧钢厂这么折腾之后的产能如何。
一万三千人缩减到八千人,生产工艺和设备、技术等指标通通升级换代。
大家都在等着看,这产能一出来,就知道是工业笑话还是工业神话了。
红星厂在前年便组织职工按三班倒的生产秩序开展生产工作了,以后怎么执行还要看生产目标。
所以说,大家都在等,红星轧钢厂来了钢城,就要适应这里的生产环境。
打铁还得自身硬,真有本领和产能,来者不拒,到时候就是红星轧钢厂挑他们了。
部属生产计划和辽东工业生产计划无法满足红星厂的产能,那就缩减排班计划,不够了再加班次呗。
三班倒基本上达不到1113的效果,能达到25的工效就算不错了。
工作和生产是有机械部分,可机械不也是人来操作的嘛。
李学武很清楚工人的管理矛盾点在哪,所以不会轻易给出确定的答案。
“领导,有件事汇报。”
张恩远走了进来,轻声汇报道:“工会刚刚开完会,说是要组织活动,主题是组织建设,要搞文艺表演。”
“哪来的文艺表演啊”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问道:“文工团那边最近有来辽东的安排吗”
“应该是没有的”
张恩远迟疑了一下,汇报道:“是不是主任有别的安排啊”
“哦,让他们搞吧。”
李学武微微眯起眼睛,道:“既然他们愿意搞,那就搞一搞好了。”
七月下旬,冶金厂常务副厂长杨宗芳带队,红星钢铁集团几个单位联合组建了调研团队,一起去了沈飞。
李学武没有去,但一直都关注。
沈飞的副厂长王新觉得红星钢铁集团很有诚意,毕竟这个年代单位之间合作项目要经过专家组论证的不是很多。
往往都是双方的领导坐在一起,听主管副厂长介绍情况以后便拍板了。
什么叫拍板啊,就是一拍桌子就能决定项目开始合作。
当初王新主动询问李学武,有谋求合作的意愿,却没得到李学武的答复。
当时王新是有些顾忌和猜测的,可直到现在才确定,他都猜错了。
红星钢铁集团没有轻慢沈飞的意思,李学武没立即答应他也是有程序上的考量。
先论证,再讨论和谈判,最后才是双方领导碰面,签署合同。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根本不管业务的领导根本不用临时做决定,有专业的团队给出指定性的意见。
而领导往往会同分管领导以及班子有关成员进行讨论,这样犯错的概率就大大地降低了。
真到了签合同的时候,他们则成了吉祥物一般,做个样子就结束了。
合作的全程都控制在专业的角度和范围内,这样的合作才有保障。
尤其是听专家组讨论,要出具生产报告和论证报告的时候,王新是有些动容的。
沈飞就走了很多这样的弯路,往往上面定下来的合作水土不服,无疾而终,浪费了时间和经费。
真要是从一开始就用红星钢铁集团这一套办法,也不会有那么多问题了。
企业合作都是拍巴掌,行就是行,不行就推脱,很少有这么专业的程序。
王新主动将沈飞的工程师团队和设计师团队成员介绍给了红星钢铁集团的专家组,双方见面,共同讨论研究。
他还收到了一份专家组成员个人信息,上面罗列了专家的保密情况。
太特么专业了 沈飞的项目自然是保密的,因为要开展合作,这才安排工程师见面谈话。
如果出现了泄密的情况,沈飞还真不好直接追究红星钢铁的责任。
但是,心里膈应是应该的。
现在好了,红星钢铁集团专家组的情况就摆在他们眼前,随便调查。
如果真出现了泄密情况,首先排除的就应该是红星钢铁集团的专家组。
红星钢铁集团的工作管理条例和保密制度是李学武主持编写的,具有很强的约束性,这个可是要命的。
即便现在双方碰面所谈到的问题还是只是初步的论证阶段,并不涉及到保密工作,可这份准备足够说一句专业。
刘新这边也做出了承诺,只要红星钢铁集团有需要,钢飞的专家组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讨论,他们去钢飞也可以的。
这一次见面,双方谈到的主要合作方向还真如李学武所料。
特种金属材料,精密零部件加工,有色金属实验等等。
“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了。”
周亚梅抱着床单被罩走下楼梯,看向坐在客厅里的李学武,以及躲去书房的梗,抱怨道:“你不是说有人来做家务的吗”
“这不是有了嘛”
李学武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辛苦了。”
“我真是”周亚梅咬了咬牙,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去了卫生间。
“你们还买洗衣机了”
她回头看了李学武一眼,道:“既然有这玩意儿,为啥不换洗呢”
“它只是个机器,难道你还能奢求它自己去楼上换床单被罩”
李学武好像理所当然地讲道:“我真有点后悔买它了,真不实用啊。”
“是,你应该打听好了,买洗衣机送不送保姆”
周亚梅一边用洗衣机洗衣服,一边抱怨道:“这样你们就不用自己辛苦了,坐在沙发上等着就行了。”
“嗯,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李学武则继续看着报纸,嘴里却笑着说道:“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有哪里的商场卖洗衣机送保姆的。”
“我得仔细一点,最好能送个漂亮一点的保姆,这样看着也舒服。”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周亚梅叉着腰,站在卫生间门口瞪着他讲道:“你不会真指望我每两周回来收拾一次吧,那我成保姆了。”
“才两周时间,我们刚刚解决吃饭的问题。”李学武折好了报纸,看向书房喊道:“棒梗,安排伙食了一 “哎,我来安排。”棒梗也不装鹌鹑了,笑呵呵地应声跑了出来。
只是他没有像周亚梅预期的那样去厨房,而是奔向了电话。
她刚刚还想呢,两周没见,这学生行啊,都学会做饭了。
可见着棒梗熟练地用电话报菜名,她直接呆住了。
等棒梗撂下电话,她转头看向李学武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解决了吃饭的问题”
“不然呢”李学武摊开手反问道:“你就说吃饭的问题解没解决吧”
他也不等周亚梅说话,转头看向了棒梗挑了挑眉毛。
棒梗转过头看向周姨,犹豫着点头说道:“吃饭的问题确实解决了。”
周亚梅大无语地看着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一个小时以后,当看着服务员骑着自行车,用保温箱将饭菜送来的时候,周亚梅真的就说不出话了。
“你们以后就打算这么吃饭了”
周亚梅看着饭盒里的饭菜,转头对李学武问道:“天天吃饭店”
“饭店的饭菜好吃啊周姨。”
棒梗对吃饭相当的认真且执着,竟然不怕死地主动帮李学武劝起了周亚梅。
周亚梅瞅了他一眼,不想说他什么了,她难道还不知道饭店的饭菜好吃 “其实也不算顿顿吃饭店。”李学武看向棒梗笑了笑,说道:“早餐我们都是去早点摊子,我中午在食堂吃。”
“我中午也在食堂吃。”
棒梗顺着武叔的话接了一句,相当的自然默契。
“只有晚饭会叫家里来吃。”李学武抬了抬下巴讲道:“每个月一结算,相当的实惠,比我自己做要省钱呢。
“你威胁人家了”周亚梅尝了尝饭菜,确实比自己做的好吃,嘴里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只是还在调侃他。
李学武笑了笑,没解释,继续吃起了晚饭。
周亚梅其实早回来了,可她一回来便去了码头,忙了一整天下午才到家。
到家就开始收拾屋子,瞅哪里都觉得不行,埋怨李学武和棒梗邋遢。
如果晚饭还是由她来做,或许这顿埋怨能跟着他上床。
饭后,棒梗乖乖去看书,就是周姨去京城的这两周他也没放松学习。
白天坐公交车去码头跟着学习业务经验,晚上坐公交车回来学习理论知识。
书真不白看,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懂礼貌,周亚梅有些欣慰的。
“你是为了考验我”
她去院子里晾了床单,也不怕晚上的露水,实在是时间有限。
今天回来的晚了,幸亏有洗衣机,否则她得忙到什么时候。
床单只能晾在院子里,要是等明早再去,这都馊吧了。
再说了,她明早还有的忙,哪里有时间整理这些家务。
进门来见李学武歪在沙发上看书,她一一过便问了一句。
李学武只用鼻孔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
周亚梅不甘心,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不问问我这两周在京城如何,都做什么了”
“你在京城如何,都做什么了”
李学武倒是从善如流,眼睛不离书本,嘴里复述了周亚梅的原话。
“好,你是故意的吧。”
周亚梅好气又好笑,知道他在怨自己,故意演给自己看呢。
家务活告一段落,这家里终于恢复了她走前的模样,这才去了书房。
对李学武没有办法,他最善于耍无赖,但还是好对付的。
这就是周亚梅放在李学武身边的眼线,还是被动眼线。
她不问棒梗是绝对不会说的,棒梗也不想说他和武叔的事。
但是,周亚梅是心理学专业人才,从十四岁大的孩子里口中探听最近的生活情况,那还不容易 “聂连胜是谁"
晚上睡觉前,周亚梅换好了睡衣,这才问了躺在床上的李学武。
李学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看来那小子得加强保密条例学习了。”
“别转移话题,你有别的安排”
周亚梅坐在床边,看着他问道:“这个人什么来路”
“你应该还能记得他。”
李学武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周亚梅讲道:“他和于敏来过家里一次。”
“于敏又是谁”周亚梅微微皱眉问道:“男的还是女的”
“你有点敏感了啊,当然是男的。”李学武好笑地瞅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讲道:“于敏就是关东安排在青年俱乐部的负责人,年轻的那个。”
“我好像想起来了”
周亚梅皱起眉头,看着他问道:“那些人不是都被处理了吗”
“他没有,他有戴罪立功表现。”
李学武抬了抬枕头,斜靠在床头讲道:“年前出来的,一直躲在饭店里。”
“就是你们订饭的饭店”
周亚梅看着他,讲道:“你也不怕人家给你下点药,真越来越胆大了。”
“别人家的饭菜我还真不敢吃呢。”李学武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人家有儿女的,哪里敢跟我玩命。”
“你真是一一都算计好了对吧。”
周亚梅这才懂了,一向不吃外面饭菜的李学武怎么突然胆大了起来。
“那这个聂连胜你打算怎么安排去东风船务还是回收站”
“先看看再说,他心里的结还没打开,我逼着他适得其反。”
李学武淡淡地讲道:“我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尽快将家里的事处理好。”
“然后呢”周亚梅提醒他道:“那个老板娘拖家带口,这个聂连胜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可别犯险。
“犯什么险,他有底线的。”
李学武微微摇头,看着她说道:“你说,我送他去港城如何”
“啊”周亚梅真的惊讶了,问道:“送去港城你不怕出事啊”
“别说这样的人攥在手里是一颗定时炸弹,就是扔出去响不响,什么时候响,对于你来说都没有好处。”
“嗯,我再想想。”
李学武看向棚顶,目光飘忽,讲道:“老彪子那边迟迟没有进展,我有点拿不住了啊。”
“那也不能安排这种人过去。”周亚梅警惕地讲道:“除非你打算让他死。”
“快五十岁的老头子了,哪里还至于这般。”李学武微微摇头讲道:“我不打算安排你们再见面,没必要。”
“你就算有丰富的经验能看穿人心,他的心你也看不透。
李学武叹了口气,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
“还有你看不透的人呢”
周亚梅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港城那边真到了这种地步”
“你觉得呢”李学武反问道:“这么久了都没确切的消息,他们是在博弈,还是在等待什么机会。”
“我都无所谓,等一等罢了。
他抽出枕在脑后的双手,摊开讲道:“就怕我没有态度和反馈,他们觉得自己是小鸟,想往哪飞就往哪飞。”
“你当他们是风筝,对吧”
周亚梅看着他问道:“我也是你的风筝吗”
“别扯淡了,你就算是风筝,也是断了线的风筝。”
李学武闭上眼睛讲道:“没人算计你,爱在哪生活就在哪生活吧。”
周亚梅抿着嘴角,看了看他的这幅模样,微微嘟起嘴唇,没再说话。
她没说这两周在京城的生活,是如何落脚的,又是如何办理入学手续的。
李学武没问她,就说明对她的行踪有了如指掌的自信,也有不用关注的自信。
她就是李学武的风筝。
咚咚一一 办公室房门被敲响,李学武没听见招呼声,抬起头一看,却见张松英巧笑嫣然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呦,稀客啊,张总。”
李学武笑着招了招手说道:“快进来,你现在可威风了得啊。”
“借您的东风和威风。”
张松英穿着白衬衫黑套裙,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办公室,嘴里开着玩笑。
李学武给张恩远点了点头,示意他泡茶。
张恩远了然了,这位同秘书长的关系很好,不用那么警惕。
“我有什么威风和东风。”
李学武走到沙发这边坐下,看着坐在斜对面的张松英问道:“你是跟着何向东来的还是自己来的。”
“我自己来的,何总还有别的工作,我们不是一个事。”
张松英上下打量着他,笑着说道:“比在京城的时候更有风度了。”
“也就你这么慧眼识人。”
李学武笑了笑,让了张恩远端来的茶水,见张恩远离开后,这才问道:“你不会是来问中草药加工厂的事吧”
“不是,那个项目差不多了。”
张松英摇了摇头,道:“这次是要去吉城的,为了另一个项目。”
“我们想在吉城地区成立一处中草药初加工中心,加大吉城地区的中草药收购力度和范围。”
她特别强调道:“我们准备多种手段和方法相结合,同林业合作,同时外拓经销单位合作。”
“哦,这么大的动作”
李学武意外地看了看她,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我的,怎么样”张松英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说我缺少魄力嘛,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
“行,我拭目以待。”李学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做事总比做错强,药妆市场大有可为。”
“上半年的出口市场还可以。”
张松英点头汇报道:“我们正在研究更多可挖掘的药方,中医院提供了不少线索和方向。”
“我的意思是从小做起,从小药做起,先打出知名度来。”
她在汇报工作的时候表情认真,少了客气和玩笑,讲得非常好。
李学武认真地听了,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吉城那边的条件非常合适,但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他提醒道:“既然你都能想到去吉城收购中草药,别人就想不到吗”
“那里可是国药的经营片区,你有没有想好怎么打开突破口”
李学武微微摇头说道:“光靠林业合作和经销商的努力是不够的。
“不然呢靠什么”
张松英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然也不会吉城都没去,先跑他这来了。
“学习密云中草药种植基地的经验,在吉城也搞个种植基地吧。”
李学武给出了最好的意见,“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人家掐着你的脖子说话。
“这么搞的话,成本就高了。”
张松英微微皱眉道:“前期的投资就有可能吃光我们今年的预算。
“贷款吧,你们有生产,有渠道,银行愿意做你们的生意。”
李学武认真地讲道:“种植基地必须做,早做强过晚做。”
“你们得有布局的心,才能有独立经营市场的利。”
他点了点张松英强调道:“别不拿我的话当回事,这都是经验教训。”
“是,我知道。”张松英点点头,目光思索着讲道:“如果以药妆公司的名义来申请贷款的话,总公司那边会不会有顾虑,我得说服所有人呢。”
“均衡利弊,实话实说呗。”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你先想想,有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就不能亲自来找你”
张松英有些痴恋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克制地转过头去,端起茶杯问道:“在钢城的工作和生活怎么样”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嘛。”
李学武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道:“就这样呗。”
“我看到啥了”张松英左右看看,捧着茶杯好笑地问道:“这里的办公室比京城的大还是文件柜更多了”
“嗯,你说的也很对。”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工作也多了嘛,比以前还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历练”
张松英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是不是所有想要进步的人都会这么想”
“你也想要进步了吗”
李学武故意逗她,道:“再进步庄苍该有压力了。”
“庄总的压力本来就很大。”
周亚梅撇了撇嘴角,看着他说道:“这你应该知道的。”
“怎么他都请动你来说好话了”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道:“看来他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您想多了,我就是有感而发。”
周亚梅耸了耸肩膀,道:“您的不高兴可给我们吓坏了,大家都在自查呢,各自的销售政策有没有问题。”
“其实这也是好事,我都没觉得有什么,本就是应该做的工作。”
她理了理耳边的头发,道:“真把工作做仔细了,还能让人家挑毛病”
“哎这话扯哪去了”
李学武微微侧着脑袋,看着她问道:“你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呵呵哪有,我就是一说。”
张松英轻笑着讲道:“我是销售公司的,自然要向着自己人。”
“当然了,我也不是故意编排吕厂长,他这次搞的确实很让人尴尬。”
她主动解释道:“在会议上庄总其实也说了,政策解读不代表执行。”
“真对销售政策有意见,他完全可以直接跟庄总谈嘛,何必到您这绕一圈。”
张松英打量着李学武的神色,嘴里的语气也在一变再变。
只是李学武的神色不变,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您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张松英放下手里的茶杯,道:“要是谁对谁的工作不满意了,都来您这讲一嘴,大家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再一个,我们也在讲,团结才是力量,各单位还是要团结一致嘛。”
“你在销售总公司负责组织工作了”李学武没有接她的话茬儿,点点头,说道:“管业务有点屈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