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问题,死物的灵性越迟钝,属于别人的烙印越深,点化起来就会越困难。3
七品职官的能力还是有点弱,我暂时只能试着点化一两件灵性十足的死物,想把一条完整的战舰变成‘舰妖’,非得等到上三品不可。”1
已经在海鸟的身上成功了一次,王澄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扭头看向张福顺号船头那块暂时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到青衣号上的镇物头狮板。
这就是船上灵性最足的死物。
趁着手指的伤口没干,又将一滴鲜血点在了头狮板额头的独角上。
“吼——!”
一声狮子吼在众人耳边炸响,整条船都跟着猛然一震。
一头体长一丈碧眼金睛的虚幻金毛狮子,便带着浓浓的香火气从头狮板里跳了出来。
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绕着甲板转了一圈,然后低下头蹭着王澄小腿,活脱脱一只温顺的大猫。
王澄摸了摸这只狮子,不,看它头上还生有一只金灿灿的独角,这应该是一头狻猊才对。
只可惜木匠赋予了它狻猊的形体,却没有赋予它龙子的本质,外形再霸气对战斗力也没有影响。
尽管如此,这位护法灵将也不输给当初王澄抓周定命时,从一堆古物里诞生出来的最强付丧神。
更不要说它还能使用镇物本身的能力威仪、鬼头风,战斗灵活性大大提升,相当于船上又多了一个职官。
就算一群真正的狮子来到船上,也会被它给轻松撂倒。
“不错,不错。回头就把你装到青衣号上。”
王澄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自己的宝刀螭吻如法炮制。
刀刃上顿时有虚幻的青色鳞片张合,然后睁开一只金青色的竖瞳,看向王澄时满是孺慕之情。
握在手中时如臂使指,每一丝锋锐的刀光吞吐间,都仿佛有了灵性,纵使切金断玉也游刃有余。
将来即使不小心落入敌人手中,它也必定能给那个倒霉鬼狠狠来上一记背刺!
先后点化了一白头鹰、一只狻猊、一只螭吻,王澄觉得自己还有余力,再点化一只海里的海怪“老爷”也没问题。
最好是能点化一支海洋生物族群的首领,买一送多,性价比最高。
“这就是神道职官的手段?化腐朽为神奇,大船头儿可真是神了!”
“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船上疍民见识有限,看不出此中玄机,只是个个心中热切,恨不得下一个授箓列班的就是自己。
尤其是忘磨命张武,受到王澄晋升的激励,决定拼尽全力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命火纯阳。
错失了晋升白水郎的机会,他已经决定就职盐人,也就是大昭灶户们担任的煎盐工。
世间三苦:烧盐、打铁、磨豆腐,现在海盐产区制作食盐的方法主要还是“煎盐法”。4
盐人常年都在海边吹着凌烈的海风,夏天又被烈日暴晒。
一旦碰到海啸、风暴等恶劣天气,他们的生产工具就会被彻底摧毁,变得一无所有还得从头再来。
生产过程中,又需要长期待在猛火蒸烤、高盐、高湿、高腐蚀的环境里。
眼睛就会变得干涩,严重影响视力,有些灶户到了晚年会直接失明,手脚皲裂溃烂更是人人都有的职业病...
但这种最苦最累的职官法位与张武这个忘磨命却是绝配。
获得最强的生命力,最强的环境耐受力,最强的耐力,最能吃苦,当然也有吃不完的苦。
唯一的安慰就是:“我吃苦就能变强”。1
盐人对应四月正阳之月,立夏节气第三候“王瓜生”,王瓜色赤,阳之盛也。
没有像王澄一样不计成本的猴脑海胆投入,张武想三个月之内修到命火纯阳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自己却斗志昂扬激情满满:
“弟兄们跟我一起加练,练习外练法破浪八刀套路一百次,完不成就绕着张福顺号游泳一百圈。”2
哥哥在努力用功,身为吉良命不需要吃苦的张文也不好干看着,只能跟着一起练起了夜叉棍。
其他船员也不落人后。
整个青衣渔帮都在张武的带动下卷了起来,或内练外练,或练习操帆、操炮、火枪阵列。1
尤其可恨的是,张武一边练还在一边吼:
“只有对青衣帮没有贡献的人才需要休息,我们这些疍民中的栋梁之才怎么能无所事事?1
疍民的未来会在我们的手中被改变。”
“你们这个年龄段,你们这个阶段,怎么能睡得着?以后形成定例,每天早上寅时正(凌晨四点)我带你们加练。”2
“不能全力拼搏的人,出去别说是我兄弟。”6
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帮众们叫苦不迭。
王澄却对拥有这样的一个兄弟当副手感到十分欣慰,不仅卷,还把骂名全都担到了自己身上。2
当即拍板,选张武当青衣渔帮今年的模范带头标兵,年底给他包个大红包。
“对了,除了这最基础的点化之法,我还得赶快给老爹上表,拿到全本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2
主角:成熟的死鬼爹应该学会自动爆金币,这点事还要我亲自发文要求吗?
到时候张武想学什么就让他随便挑。
大饼不光要画,还要真的烙,不然这些老实人的苦不就白吃了吗?那是要掉功德的呀。”3
.......
王澄在外面授箓列班的时候,距离二月二龙抬头九龙吐珠发动的最后期限已经只剩下十天。
这段时间风波不断的月港,只是在过年前后短暂平静了一段时日。
还不等百姓庆幸今年的大邪祟年兽没有降临芗州府,就又渐渐乱了起来。
“出门没有看黄历,今天又误了时辰,真是倒霉。”
宋小六是月港中一家大酒楼万福楼的帮闲,平日里负责挑着担子、食盒给点餐的客人送席面上门。
白天送餐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错过时辰,等往回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今天又是这样,宋小六看着泛起一丝昏黄的月亮,心中惴惴,握紧了袖口里藏着的一枚桃木护身符。
“我这是走到了绿柳巷?”
无意间一瞥,发现自己为了抄近路回家,走进一条种着几棵大柳树的巷子。
他清楚记得三个月前的冬月底,自己给一户人家送餐时路过这里,被一群渔霸给抢走了餐食。
幸亏订餐的那户人家没追究,还多给了他一两银子的压惊费。
“真是晦气!”
低下头从那一道已经长出杂草的门前走过。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冷,只感觉巷子里一阵阵冷风不停往脖子里钻。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骂了一声:“鬼天气。”
明明立春早就过了,现在已经是第二个节气雨水,但一股数九寒冬残留的寒气却始终笼罩着月港。
春天貌似根本没有到来,他们一直停留在了去年的大寒。
宋小六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巷尾一棵柳树后映出暖黄色的火光,单单是看到这光亮就从心底升起一阵暖意。
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发现一群人正围在一座火堆边烤火。
里面竟然还有两个熟人热情地招呼他:
“是小六啊,好巧。”
“小六,过来一起烤烤火再走吧。”
宋小六认出一位是年前在万福楼喝醉酒之后,不小心睡在路边冻死的隔壁街坊老胡。1
另一个是无儿无女又上了年纪的乞丐老史,也是年前最冷的时候,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
既然都是熟人,他立刻放下戒心走了过去。
把担子和食盒放到一边,跟其他人挤了挤,围坐在了篝火旁边。
沐浴在暖融融的火光中,宋小六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忍不住扯开了衣襟。
“这篝火可是真暖和啊。
反正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今晚取暖的柴火又省下了,明天把这个月攒下的木炭给乡下的爹娘送去。”
这火一烤就是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有绿柳巷的居民一出门就发现地上躺着一具脱光了衣服,露出青白枯瘦肌肤的...冰冷尸体。
看那样子,像是死者在生前热得受不了,自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地上也确实有一堆已经熄灭的篝火,但仔细观察剩下的灰烬,就能看出来这烧的不是柴火,而是一堆干枯的人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