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嘴唇抿的更紧。
他再次看了看手中的镀金八音盒。
这八音盒很漂亮。
他也很喜欢,这里面响着的音乐也让他很喜欢,而且这歌声仿佛在鼓励他。
“姐夫!”
傅恒最终还是看向弘历唤了这么一声。
接着。
傅恒就不禁红了脸。
弘历情不自禁地喜笑颜开起来。
富察·福清等沙济富察氏一族子弟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而跟着越发喜爱起自己家这位小弟弟来。
弘历也有一种逗小孩成功后的得意之感,而站起身来,拍了拍傅恒肩膀:“真乖!”
弘历接下来在辞别了马齐后就回了宫。
而傅恒在跟着自己的兄长堂兄们恭送弘历离开后,就回了后院,来了自己姐姐富察氏这里。
傅恒的父母去世后,他就一直由自己的长姐富察氏照顾着,吃住都跟富察氏在一起。
毕竟,他才五岁,也就只能由富察氏亲自带在身边照料。
历史上,富察氏甚至还在与弘历成婚后,因雍正特旨恩准,还把他带进了宫内,照料在身边,且在宫内读书。
有说法是,因为雍正觉得自己宫内的孩子太少,再加上傅恒没有父母,从小跟着姐姐一起,也就准允他在宫内跟着弘历、富察氏一起生活。
而这也使得宫内人都很亲切地称呼傅恒为“六爷”。
也因为傅恒这位小舅子是从小在乾隆身边长大,使得历史上,乾隆一直跟傅恒的关系不错。
且说,傅恒在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后院后,就放松了不少。
这让他也可以更加放心大胆的把玩起自己眼前的八音盒来。
他明显很聪明。
弘历只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如何操作这镀金八音盒,他就记到了脑子里,而跟着操作起来,使得他手里的镀金八音盒再次演奏起了《玉盘》。
傅恒为此坐到了一假山旁的石头,满脸沉醉的听了起来。
富察氏因见傅恒迟迟没回来,也就主动往前院而来,便因此在假山旁发现了傅恒,见他正抱着一镀金盒子,且闭眼假寐。
这让富察氏不禁蹙皱起了娥眉。
但她还没来得及责备傅恒,就因为听到傅恒手里八音盒的乐声,而一时愣住了片刻。
富察氏为此也认真听了起来。
但傅恒倒在这时睁眼发现了富察氏,也就慌忙起了身,扎千行礼:“给姐姐请安!”
“免了!”
富察氏说后就问着傅恒:“你这能发声的盒子是从哪得来的?”
傅恒把盒子抱到了自己姐姐面前说:“是四爷赏赐的,叫八音盒。”
“姐姐,你看,转动这个完后,这八音盒就能发出乐声来。”
傅恒还给富察氏演示起来。
富察氏没有看傅恒如何演示,只是莞尔一笑,且不由得想起了她起初的那惊鸿一瞥。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要嫁的这位宝亲王会给自己弟弟赏赐礼物。
而富察氏也听得出来,这乐曲不是她听过的,也就以为是弘历原创,而不禁低声喃喃说:
“没想到,他还精通音律。”
富察氏接着也问着傅恒:“四爷可有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只是让小弟喊他姐夫!”
傅恒回道。
富察氏顿时就感觉到脸热热的起来,而因此低下了头。
傅恒因此看向富察氏问道:“姐姐,你怎么脸红了?”
“回吧!”
在回屋后,富察氏才鼓足勇气,好奇地问傅恒:“所以,你喊了吗?”
“喊了。”
傅恒认真地看向富察氏。
富察氏的脸越发的红了。
此时,也待在富察氏身边,且被府中称九姑娘的傅恒二姐则在这时主动把住富察氏的臂膀笑着说:“恭喜姐姐,由此可见,四爷是很满意您这位嫡福晋的!”
“要不然,四爷也不会第一次见小弟,就让小弟喊他姐夫,他这样做,应该是通过小弟,向您表明他的心意。”
九姑娘说后又松开富察氏的臂膀,而转身看向富察氏,而抚掌笑道:“姐姐以后嫁去宝亲王府,不用担心日子不好过了。”
九姑娘说着就又道:“不过,这也不奇怪,姐姐这么好看,四爷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休要胡说!”
“四爷的心思,岂能妄自揣测?”
富察氏拧眉,责备起自己妹妹来。
九姑娘委屈地撇嘴:“我没有胡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四爷要不是满意您,他干嘛对小弟那么好?初次见面就送这么精致贵重的礼物,还让小弟喊他姐夫,急着对他以家礼相待。”
“你哪里明白四爷真正的心思!”
富察氏白了自己妹妹一眼,就坐在了榻上,且把傅恒拉到了身边,把他的袖口理了理。
九姑娘则在这时不服气地来到富察氏身边坐下:“那姐姐倒是说说,四爷真正的心思是什么?”
傅恒也因此朝富察氏看了过来。
富察氏也就笑着看向傅恒说:“四爷这是对我们小弟抱有厚望,希望他能有出息,为他做事,故先给予亲近仁爱之举。”
“是吗,我不信!”
九姑娘回道。
富察氏则从傅恒手里拿过那八音盒来:“因为这盒子里的乐曲寓意深厚,有希望求索之意。”
通过这乐曲,富察氏觉得,弘历是有大志的人,心思不会仅仅是因为自己才故意对傅恒以示亲昵。
弘历在离开马齐这里后,就去了圆明园,准备向雍正报告一下他去探望马齐的情况。
但他刚骑马来圆明园没多久,就见一长脸而自带严肃的官员就扯起衣摆,朝他疾步跑了来。
这官员一来到弘历的坐骑前,就扎千行起了大礼:“奴才镶蓝旗汉军第四佐领下,河南巡抚田文镜,给四爷请安!”
弘历没想到这官员会是大名鼎鼎的田文镜。
须知,田文镜在某电视剧里被提到只是监生出身,但他其实是旗人,而且还是关外旗人。
要不然,田文镜也不可能以一个监生出身就做到巡抚级高官。
由于大清是旗籍大于族别,比如上三旗不只是满洲中的正黄、镶黄、正白三旗,蒙汉中的正黄、镶黄、正白三旗也是上三旗序列。
皇帝用人时对旗人分亲疏,也是先论旗籍再论族别,所以官员们自我介绍时都是先介绍旗籍再介绍族别。
田文镜也不例外。
不过,据弘历所知,田文镜后面会被抬入汉军正黄旗,进而只有皇帝这一个主子。
但他现在还有一个旗主,那就是雅尔江阿。
“起吧。”
弘历让田文镜起了身。
他知道田文镜如今也在河南尽心尽力的推行摊丁入亩。
但田文镜在推行摊丁入亩的同时,还整了个官绅一体纳粮当差。
这是因为今年夏季,河南遭了大水,许多处河段决堤。
田文镜一边请免受灾百姓的税赋,一边又信誓旦旦的向雍正保证不会耽误上缴的税赋总额,同时还表示不会有百姓因为大灾而饿死。
没错,是没有百姓饿死,而不仅仅是保证不发生民变。
明显,田文镜是很想进步,很想让皇帝看见他是能力出众的官员,要不然也不会给自己这么上难度。
可为了兑现这些承诺,田文镜也就选择了向士绅开刀,在摊丁入亩的同时,还要官绅一体纳粮当差,在让他们多交钱的同时,还把他们往河堤上赶,迫使他们也参加修河堤的活。
这样一来,田文镜自然就得罪了士绅们和不少同情士绅的官员。
即便是在京师的弘历,也听闻不少关于田文镜鱼肉士绅的传闻。
田文镜这里起身谢恩后,弘历就问他:“何时回的京?”
“回四爷,奴才昨日前回的京。”
田文镜回道。
弘历点头,同时心里感叹田文镜是真够勤勉的,昨日进京,今日就来见雍正述职,这就是说,他最早也只能是在昨日递的牌子。
简直就是勤劳官员中的卷王!
所谓递牌子就是官员求见皇上前要先递牌子,然后皇上才会下旨让该官员何时何地见皇上。
按理,一般地方官员进京后,都会不急着递牌子,而是先休息休息或者见见在京亲友,然后在递牌子求见。
但田文镜没有这么做,不顾车马劳顿,就这么快递牌子见了皇上,河南地方官绅摊上这种勤恳巡抚,日子会有多难过,是可以想象的。
即便是不受田文镜管束的其他官员,也会受不了他这种卷王,毕竟谁希望自己同僚是卷王呢?
当然!
弘历不得不承认,雍正自己也很卷,田文镜就算昨日递牌子,他今日就见田文镜,也不拖个三五日,明显是一点也不想耽误正事。
大清朝的官员摊上这样的君主和同僚,日子能好过才怪。
“我听说你在河南很遭人恨啊,即便是在京师,骂你的也不少,都说你是酷吏。”
弘历为此笑着对田文镜说了起来。
田文镜则拱手作揖说:“奴才冤枉!奴才也不明白,不过是对百姓好一点,对士绅严一点,怎么就成了酷吏,如果为百姓做主,为朝廷尽忠就是酷吏,那奴才情愿当酷吏!”
田文镜正一脸委屈的向弘历解释着,又一官员因为迎面走来,也就来向弘历见了礼,神色沉静。
“臣工部主事陆生楠给四爷请安。”
来者是陆生楠,手里拿着奏折,弘历猜想应该是去拿奏折朱批的,也就点了点头:“免!”
但陆生楠在这时因为看见田文镜,倒是突然拉下了脸,在弘历点头免礼后,就谢恩准备离开。
大清礼法规矩,官卑者见官爵高的也要见大礼。
弘历见他没向田文镜见礼,自然要立即问陆生楠:“慢着!拉着脸干什么,怎么不向田文镜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