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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截肢

熊猫书库    重生97,我在市局破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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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产???”周奕和杨川大吃一惊。

  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线索涉及到过这个问题。

  “你确定?”杨川问。

  “不…不太确定,我也是听我老婆说的。”

  “谁的孩子?”

  “不知道,我平时跟他们家很少来往,我老婆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苗铁军说,“何况自从苗根花嫁给马老板以后,他们家就狂得很,尤其是她妈。”

  “不知道…”

  周奕忍不住琢磨,这个流产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和案子本身,有没有什么关系?

  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史健的,毕竟两人是“炮友”,不小心擦枪走火了,然后把孩子打掉,那也正常。

  毕竟苗根花本身就从没打算和史健在一起过。

  不过这也有点奇怪,在苗根花和马伟昌领证之前刚打掉过史健的孩子,以苗根花的心思,为什么后面还和史健保持着密切来往呢?

  看来这个问题,待会儿审苗根花的时候,得好好问问。

  “行了,你继续说吧,马伟昌的采石场正常经营后,还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因为到目前为止,苗铁军还没有交代出他无颜面对妻儿的原因。

  苗铁军顿时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周奕立刻添柴加火道:“苗铁军,你别忘了你老婆孩子,别让他们失望。”

  听到老婆孩子,他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马上又变得坚定了。

  “东叔他…他让我害过一个人。”

  “谁?”

  “赵田福的儿子,赵广平。”

  “赵田福?就是那个当初跳出来跟苗东方对着干的那个?”

  “是。”

  “你是怎么害的赵广平?”这里面周奕注意到了一件事。

  苗铁军说的是害,而不是杀,说明不是直接杀人,这让他想到了一件事。

  “赵广平和我们一起都在采石场里上班,不过他年纪小,好像是跟苗壮同岁的吧。东叔找到我,跟我说,让我想个办法,在采石场制造一起事故。”

  “事故?”

  “嗯,他说最好就跟当年小三子出意外一样。”

  “就是黄老板开采石场时的那次事故?”

  苗铁军点头说是。

  他说自己当时心里很疑惑,也很害怕,就问东叔为什么这么干。

  可苗东方并没有给他答案,而是反问他,东叔对你好不好?

  他回答说好,东叔你比我亲爹还亲,没有你我铁军早死了。

  苗东方红着眼睛说,那你就别问原因了,就当帮东叔一次,东叔这么干自然有我的原因。

  他这性格耿直,苗东方话说到这个程度了,他自然就会选择报恩。

  他问苗东方,自己该怎么做,以及要对谁下手?

  苗东方告诉他,想办法找个没人的机会,制造一起意外,比如像小三子那样,让赵广平被石头砸死,或者是从高处摔下来摔死。

  他一听要害的人是赵广平,就知道东叔这是记恨当初赵田福冲他挑事儿。

  可是前一年,赵田福已经去世了。

  他就劝东叔,说田福叔都已经死了,人死债消,就算了吧。

  可没想到苗东方说这事儿算不了,问他记不记得当初赵田福闹的那阵子,自己有天晚上走夜路不小心被摔了一跤,还磕破了脑袋去缝了六七针的事不?

  苗铁军说那哪儿能忘,当时不是我送你去的镇上卫生院吗?

  苗东方说,那次自己其实根本不是摔的,是被人拿砖头打的。

  而打他的人,从身高体型来看,就是赵田福的儿子赵广平,当时这小崽子刚成年,自己是怕毁了这孩子当时才跟你们说是自己摔的。

  本来不想计较的,结果老赵自己喝酒脑溢血喝死了,他去吊丧,赵广平对他爱搭不理,连个招呼都没打,好脸色都不给。

  他越想越气,决定这个仇一定要报。

  听到这里,周奕问道:“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荒唐吗?”

  “可…可这是东叔的意思…我…我不能辜负东叔的信任。”

  苗铁军的回答,很荒谬。

  就像之前出了意外事故,西坪沟的人要逼黄老板偿命一样荒谬。

  就像十年前黄牛乡的那起命案的犯罪动机一样荒谬。

  这些事情荒谬得根本不像是现实世界会发生的一样。

  但可怕的是,这些事情不仅发生了,而且以前有,现在有,未来还有!

  这样荒谬的犯罪动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周奕有印象的就不少,犯罪动机一个比一个离谱。

  有一起案件,因为楼上晾晒衣物滴水,男子持刀杀害楼上全家。

  还有一起案件,凶手因幻想被害人夫妇在他家附近“摆阵作法”诅咒自己,导致自己失眠、运势不佳,最终用钉枪朝两名六旬被害人面部开枪,导致两人死亡。

  还有一起更离谱的案件,就是著名的山城出租屋电击屠杀案。

  凶手因为痴迷于发明“永动机”,认为杀人可以锻炼胆量、打破常规思维、实现发明突破,进而先后诱骗杀害五名干苦力的“棒棒”。

  这案子虽然目前尚未发生,但之后还是一宗悬案,时隔二十多年才被侦破。

  所以有时候,现实往往比电视剧更荒谬离谱。

  “苗铁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的三月初,过完年之后没多久。”

  “三月初?赵广平当时是不是没死,而是被砸断了双腿,最后截肢了?”

  苗铁军惊讶道:“你咋知道的?”

  前面他说的时候,周奕就想到了一件事。

  马伟昌当初提到过一件事,他说大概一年半之前,采石场出过一起意外,有个工人违规操作,结果双腿被砸断,最后截了肢。

  为此工人的家属向他索要天价赔偿,还纠结了一大群亲戚来闹事。

  最后是苗根花在对方家门口跪了一夜,才让对方松的口。

  因为马伟昌才认定了苗根花。

  这事儿在马伟昌的交代里,只能算是一个插曲,跟当时葛芳芳失踪的焦点没什么关系。

  可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苗根花交代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提及此事的。

  现在看来,这起所谓的意外,压根就是苗东方的计划。

  但周奕并不认为,苗东方想害死赵广平,是因为记恨当初的事。

  这种拙劣的借口骗骗苗铁军可以,但骗不了警察。

  苗铁军说,东叔的意思是要赵广平的命。

  但他跟赵广平无冤无仇,平时赵广平见了他也是一口一个铁军哥的,他就犹豫了好几天一直下不去手。

  东叔催他,他就借口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三月十九号那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采石场作业,有一些非常需要注意的安全事项,其中一个就是开采方式,尤其是达到一定角度的高陡边坡要格外注意,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滑坡。

  他故意找了个借口,把赵广平骗去一个有危险的边坡上干活。

  果不其然,几镐下去,赵广平脚底下的石头就塌了,他整个人随着石头从高处滚了下来。

  最后两条腿被石头砸烂了,送到医院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最后命保住了,但两条腿截肢了。

  “所以,赵广平没死,不是因为你念及同村之谊没杀他,而是你没料到他会活下来?”周奕眼神冰冷地问道。

  苗铁军羞愧地低下了头,回答道:“是。”

  “赵广平醒了之后,没有告发你吗?”

  “东叔当时告诉我,如果赵广平醒了说是我让他去的,我就一口咬定没有,反正也没有人可以证明。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说,广平他醒了之后,一句话都不说,谁问他他都不说话。”苗铁军紧张地说,“我那阵子其实很害怕,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生怕他会说是我让他去那边干活的。”

  “所以赵广平一直没有指认你?”

  苗铁军点点头:“没有。”

  周奕估计,这是赵广平受不了截肢的巨大打击,而封闭了自我,才不肯开口说话的。

  毕竟他和苗壮同岁,去年出事的时候,也就刚满二十岁。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人生才刚刚开始,结果双腿就被截肢了,这么大的打击几乎没有人可以承受得了。

  周奕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赵广平现在怎么样?”

  苗铁军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一哆嗦:“他…已经死了…”

  “死了?”杨川的嗓门瞬间高了八度,“怎么死的?你干的还是苗东方干的?”

  苗铁军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们,他是自杀的。”

  “怎么自杀的?”周奕冷着脸问道。

  “上…上吊。”

  “什么时候死的?”

  “就…就前几个月,四…四月份的时候。”

  周奕感觉胸口一闷,因为一个二十出头、双腿截肢的年轻人,用上吊这种方式选择自杀,这得是多大的绝望啊。

  周奕无法想象这个场景。

  杨川也无法想象,他怀疑地问道:“你他娘的哄鬼呢,他两条腿都没了,怎么上吊自杀?是不是你和苗东方干的,然后故意伪装成他自杀的样子?说!”

  苗铁军急得大喊:“没有,我发誓,真没有啊。我们也不知道他咋自杀的,他死的时候,他妈就在院子里干活,给他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走了,这期间没有人去过他们家,不信你们去问他妈啊,真不是我们干的。”

  “赵广平九十多的奶奶呢?”周奕记得马伟昌说过,当初索要赔偿的时候,他们把一个九十多的老太太抬去了采石场。

  “也…也死了…赵广平头七那天,他奶奶就喝农药自杀了…”苗铁军瑟瑟发抖地说。

  周奕的怒火直接爆表,这两个人渣真的是恶行累累,害死了一个又一个人。

  他还没开口,杨川却已经瞬间暴起,抓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

  不过最后的理智让他只是把杯子砸向了苗铁军身后的墙壁,杯子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茶水溅了苗铁军一身。

  “川哥,冷静点。”周奕劝阻道。

  杨川指着苗铁军刚要开骂,扭头就看见了周奕严肃的表情,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要是周向东在,估计这时候是自己拦着周队别打人了。

  “赵广平出事之后,你和苗东方做过什么?”周奕问,他虽然也怒火中烧,但他知道现在的审讯节奏是没问题的,如果真的刺激到了对方,对方拒不配合,那就麻烦了。

  “没做过什么啊。”

  “你确定?苗东方没有借这件事来要挟马伟昌?”

  苗铁军一脸懵逼:“我…我不知道啊,东叔他没跟我说过啊。”

  “赵家闹赔偿的事你知道吗?”

  “这个知道,这个知道。”

  “那苗根花在赵家门口跪了一夜的事你知道吗?”

  苗铁军更疑惑了,反问道:“还…还有这事儿吗?我没听说过啊。”

  好家伙,看起来他真的只是苗东方的工具而已,或者说是苗东方养的一条狗,只负责咬人,至于为什么让他咬人,他也不去思考原因。

  “苗铁军,你害死了赵广平和他奶奶,你就不怕他们来找你索命吗?”毕竟农村是最讲究迷信的。

  “怕…但是事后,东叔给了我两千块钱。”

  “所以你就不怕了?”周奕冷笑,原来还是钱好使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毕竟…我…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我给赵广平和他奶奶烧纸了,我买了好多冥币,还有金元宝,他们…他们收了我的钱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砰!”周奕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他怒道,“这事儿过不去!你把法律当什么了,你把人命当什么了?你自己有两个孩子,你杀人害命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想想你的孩子吗?他们的父亲是杀人凶手,他们这辈子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我…我…”苗铁军手足无措,突然,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他咬牙切齿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都是苗东方让我干的,是他出钱让我干的!”

  听到这句话,周奕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苗铁军不再喊“东叔”,而是直呼“苗东方”了。

  对一个人的称呼,会表露出说话人的内心立场。

  当他一直喊东叔的时候,说明他还是站在苗东方那边的。

  可当他喊出苗东方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自己这边。

  “苗东方家里埋的那具尸体,是他杀的,跟我没关系!”苗铁军迫不及待地说,“我只是去给他送点吃的,结果刚好撞见了他打死了人,是他求我帮他把死人埋了的,他还给了我一千块钱。”

  “说具体点,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们做了什么?”

  苗铁军交代说,七月二十六号的晚上,吃过晚饭之后,他老婆让他给苗东方送一些她从娘家带回来的自酿的米酒,因为知道苗东方好喝酒。

  他就拿着装米酒的塑料瓶去了,当时具体几点他没注意,但是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应该在七点半到八点左右。

  他到了苗东方家门口,发现门关着,就喊了两声,结果里面没人答应。

  他看里屋的窗户里透着光,就去敲了敲窗户。

  结果没想到,一敲窗户,里面的灯突然就关了。

  他觉得不对劲,以为是进贼了。

  于是去推大门,没想到大门居然没关上,是虚掩的。

  他刚推门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这让他立刻警觉了起来,因为里屋的门是关着的。

  没想到,下一秒里屋的门就开了,苗东方从里面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苗铁军说自己以为进贼了呢。

  苗东方不停地擦着汗,说自己就是有点不舒服,所以早早的睡了。

  苗铁军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可苗东方却一直想打发他走。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因为屋里黑咕隆咚的,苗东方也不开灯。

  他说自己是来送米酒的,于是便摸着黑把米酒往桌上放。

  结果,脚底一滑,直接摔了一跤。

  他心说什么东西这么滑,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摸到了地上有黏糊糊的东西。

  他这才感觉不对劲,爬起来冲过去啪的一声打开了灯,然后就看到地上有很多血,一直延伸到里屋。

  他踩到的、摸到的,就是地上的血迹。

  是苗东方把尸体拖到里屋时留下的、尚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迹。

  他说苗东方吓得赶紧把大门给关上,然后告诉他,这个人跑自己家来想抢劫,结果被他给失死了。

  他没办法,只能把人给埋了,结果刚拖到里屋,苗铁军就来了。

  本来灯关了,想着把他打发走,没想到门没上拴,他居然直接进来了。

  苗东方见事情败露,就求苗铁军帮自己一把,把尸体给埋了,因为他年纪大了,没这个力气,刨不动坑。

  “他当时就拿出一千块钱给我,我…我看在钱的份上,就帮他在屋里刨坑,把人给埋了。”苗铁军低着头说。

  说完之后,他发现周奕没有反应。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心里不由得不安起来了,于是抬头偷眼看了看。

  却刚好和周奕阴冷的目光撞上。

  “呵呵,抢劫。”周奕突然冷笑着拍了拍手,“苗铁军,你挺厉害啊,我差点就被你骗到了。”

  苗铁军浑身一抖,问道:“你什…什么意思?”

  “你这五大三粗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性格比较耿直呢。”

  苗铁军眼睑的肌肉抽搐了下问道:“我…我不知道你这话啥…意思。”

  “赵广平的事,你说你为了两千块钱,以及向苗东方报恩,所以这么干,我姑且相信你。”

  其实赵广平这件事,周奕相信苗铁军没有说谎,因为人出了事,抢救,截肢,以及后面上吊自杀等事,属于一个公开事件,可以多方印证的。

  这种事情上面撒谎,一戳就穿了。

  而且这件事最鸡贼的,是苗铁军只做了引导,而没有直接动手。

  他只是把赵广平骗去了一个他明知危险的环境下,最后可能出事,也可能不出事。

  这在法律上界定是否有罪,其实非常难,尤其是赵广平已经死了,这件事死无对证了。

  所以他完全可以不说出来,这样对自己还更有利。

  可他偏偏就说了。

  一个人,非得说一些不合常理、还对自己不利的话。

  要么蠢!

  要么就是有别的企图!

  “但是埋尸的事情,你说苗东方的借口是因为被抢劫所以打死了人,然后你就信了,还为了一千块钱,帮他埋尸,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苗铁军紧张地问:“我…我没说谎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们为…为什么不信?”

  “行!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们就好好掰扯掰扯。”周奕敲着桌子问道,“你先跟我解释解释,马伟昌是怎么死的?”

  苗铁军脸色一变,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马…马老板?我听村里人说他是自杀的啊?”

  “你确定?”

  苗铁军没有回答,只是眼神闪烁、游移不定。

  周奕脸上带着戏谑的冷笑说:“可苗东方不是这么说的啊。”

  旁边的杨川顿时一愣:“嗯?苗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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