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来的东西,无论你多么不愿意去相信,但它就是事实的真相!——《名侦探柯南》
柯南大概比毛利小五郎早到了十三分钟。
在毛利小五郎推开玻璃幕门走进一楼大厅,在伏特加他们乘坐着那架武装直升机向着京都塔直飞而来的时候,他已经抵达了琴酒口中的33层了。
不过,走出那部观光电梯的,却是一个高中生的身影。
虽然灰原曾经警告过他,如果短期内多次服用解药,很可能导致药效过快减退——在学园祭里发生的、在米花中心大厦发生的那几起案件已经证明了她是对的。
在和案件结束的最后,为了向小兰说出那个约定,他连续服用了两枚解药。
但事实却是,第二次解药的药效大概只持续了一个小时。
“工藤,在我找到你免疫系统尚未发现的新漏洞前,你不能再使用这一种解药了。”
“否则,你很有可能再也变不回去了。”
灰原哀绝不是在和柯南开玩笑。
阿笠博士已经再三强调过,如果江户川柯南丧失了变回工藤新一的可能性,结果会有多么危险。
但是——
“很抱歉,灰原…”
现在,为了确保自己在救出小兰前不出现问题,柯南已经将手中的解药全部服下了。
江户川柯南将以工藤新一的姿态出击。
甚至,为了借到夜晚到来的一点优势,他在前往京都塔的路上,还顺手借了一身黑色的运动外套。
不过,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柯南依旧面色凝重。
因为在他用这段时间检查装备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他的侦探手表还在阿笠博士那里。
虽然增强脚力鞋、足球腰带和侦探眼镜之类的设备还在。
但关键东西其实是手表里内置计算机的辅助支持,没了侦探手表,那块超级滑板的自动防卫和无人机功能可以说是失效了。
“好在我的身手又回来了。”
老实说,相较于博士的高科技设备,柯南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身手。
毕竟当时在那座塔上,滑板的无人机就被大风给…
柯南猛地摇了摇头,“那座塔”?
脑海里好像有些封存的记忆想要突破出来。
宇宙正在尝试做最后的挣扎。
它试图借助工藤新一与倒吊在那座塔上的“工藤新一”的联系,把“真相”告诉他。
毕竟如果这一切再来一次的话…
结果显然是不言自明的。
好在林升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他将那些从塔顶部脱离、主动奔向工藤新一的“真相”握在手中。
然后,把它放在星见塔的最底层、最靠近毛利兰的地方。
那两名被暂时困在塔中的神圣早就商量好了。
不像某个一直嘴硬的蓝毛大鸟,这一切真的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一段真相,已经有它应该去的地方了。
于是,另一段真相趁着机会立刻跳入柯南的脑中。
“好在在几百米的高空露台,从今天的风速推断,麻醉针和滑轮无人机的大小用处也不大。”
柯南定了定心神。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手,如果再使用增强脚力鞋…
面对可能持枪的凶恶歹徒,“炮弹”显然比“麻醉针”要有用的多。
柯南甚至有种莫名的信心,即使现在面对那颗撞击地球的陨石,也许他全力射击,也能击碎它。
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滑稽想法,让这个侦探忍不住笑了一下,而内心紧张的心情也有所放松。
“我不会让你死,小兰…”
柯南熟练地将那块滑板拆分,拼装成一块防弹盾牌的形状。
然后,他一手握住变成把手的两根由轮轴变形成的把手,一手放在足球腰带的按钮上,并且尽量将身体藏在电梯门后,并且调整重心做出冲锋的姿态。
电梯“叮”地一声轻响,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他就拿着那块盾牌,伏下身子向前猛地一冲。
但在他就要按下按钮,放出那颗阿笠博士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球形炮弹”的时候,柯南却猛地一滞。
面前什么都没有。
走廊、过道和不远处的大厅都空落落的。
柯南原本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数不尽的、一身黑衣、全副武装的罪犯。
琴酒等有酒名的组织成员会出现在走廊的最远处,他们会带着阴冷的笑容,指挥着手下如同尸潮一样奔向他,而小兰就同样在走廊尽头,在那扇门后的露台上。
而他要做的,就是一球击溃整条走廊的全部敌人。
毕竟服部平次之前在电话里就是那样说的——
黑衣组织可是在一个夜晚袭击了整个伦敦,甚至更多地方,将所有可能是指针的东西都夺取到手中。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难道琴酒说得都是真的,他真的一个人在塔顶的露台上等着他?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诞。
但他很快找到了更加合理的解释。
在柯南看来,显然那个组织只通过学校这一条线索进行了挖掘,只找到了自己和工藤新一的关联。
否则,你的确很难解释为何琴酒选择了绑架难度更高,甚至当时就位于警视厅的毛利兰,而不是位于阿笠博士家的,武力值十分欠缺的“白胡子”和“小女孩”。
“而且手表和指针都在我的手里,他们不知道具体位置,以及他们同样不能确定我是否有其他的应对——比如GSSRA。”
而既然现在双方都有对方要的东西,这显然是谈判的基础——也是小兰安全的保障。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小兰就一定不会有事。”
这些分析和推理就让工藤新一内心愈发冷静。
他一步一步地,穿过东都塔顶层寂静、冷清的走廊,走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天台的门。
头顶洁白的灯光没有一点人气,柯南甚至觉得,并不是走廊的灯光透过那扇半掩着的门照到门后,而是门后的黑暗照进走廊里。
那半扇黑暗就像一张静静张开的嘴,等待着谁主动走进去,然后吞噬。
而看着远处门上的标牌,柯南屏住呼吸,缓缓靠近天台门。
而且,他的目光始终不离那门缝中的那团黑影。
可惜的是,也许是外面的夜色太过浓重,或者琴酒考虑到了他会借此进行侦察,柯南并没有找到小兰的身影。
相反的是——
他看到一个长方形的,像是箱子一样的黑影好像放置在露台中央的样子。
“那是什么?机关?陷阱?”
柯南已经走到了门边,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让更多外界昏暗的光线进入到瞳孔中,但还是没看清。
他蹲下身,将那块滑板重新拼好,然后启动冲锋模式——这将是一个简易的陷阱。
柯南不打算携带什么直接的装备去见琴酒,这会让对面的人提高警惕。
他已经想过了,自己要扮演出一个没有报警、自负能独自解决问题、因为担心家人而慌乱赶来的“高中生”形象。
这样,不论是刚刚布下的陷阱,亦或是之后服部平次的支援,也许都能给局面带来宝贵的转机。
他最后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推开门。
天台上空旷无比,当柯南侧头看向左边时,他看到一个身影,就站在风中。
琴酒。
还是那一身经典的黑色风衣,如果不是那一头银色长发,他在几乎与夜晚融为一体。
然后下一秒——
琴酒连开三枪。
“砰!”
火光炸裂,枪响震耳。
“唔唔!”在毛利兰猛烈的挣扎和颤动的瞳孔中,工藤新一脚步一沉,左脚猛地蹬在门板上跳至空中,敏捷地躲过直奔面门的第一枚子弹。
紧接着,他动作利落,就要在空中踢出那一记突破天际的——
“砰!砰!”
后两枚子弹分别擦过他腰间和脚踝。
在空中散落的金属碎片,预示着那“本该坏掉”的增强脚力鞋和足球腰带,被准确无误地击中。
——琴酒等待着注定命中目标的几声枪响已经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一个半小时前。
站在塔顶最边缘的平台上,琴酒注视着贝尔摩德将她的Angel一圈一圈地绑好。
而穿过那些钢铁和玻璃结构之间的冷风,就“帅气地”吹起琴酒的风衣,让帽檐下的一缕长发随着风衣的一角摇晃。
他的背后是深邃的夜空,而前方,是天台上那扇孤零零的金属门。
他就像琴酒应该做的那样,冷酷地掏出那把伯莱塔M92F,瞄准那扇门的方向,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闪过一道寒光,就带着那种“琴酒式”的森然杀意。
实话实说,他在那个瞬间简直帅气逼人。
直到他嘴里蹦出的那句话——
那句话完全打破了这种冷酷、肃穆、宿命般的对决氛围的话。
“我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典型的反派。”
老实说,随着那个终结的时间越来越近,琴酒的关注点好像也变得愈发奇怪起来。
他扫了一眼一旁熟睡中的毛利兰。
“也许当时我应该下手再狠一点,或者让伏特加来干,他力气比我大。”
琴酒在说当初他在热带乐园给柯南一棍子的事情。
——他现在只遗憾当时“甩棍”的力度小了。
贝尔摩德耸耸肩,表示不置可否,“那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也许就是伏特加了。”
是啊…
琴酒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那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伏特加了。
“你觉得我能命中那两件装备吗?”
这是琴酒第一次对自己的射击技术不自信。
甚至他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不过他敢肯定,那个侦探现在肯定比他要紧张多了,
贝尔摩德回复他:“如果爱尔兰按照计划死了的话,你就一定能命中。”
“那如果他没死呢?”
“不存在这种可能性,不过——”贝尔摩德顿了顿,“如果那真的发生了,你最好祈祷宇宙给这起案件的‘加持’管用,以及那个侦探在脑子里把你想象得强一点。”
“毕竟你肯定打不过工藤新一。”
这也许是黑衣组织所有人和“原著”里最大的不同了。
他们现在内心深处都对那个侦探的强大和无敌坚信不疑。
老实说,在听到不远处传来那一声明显的爆炸信号前,琴酒还想象过那一幕。
自己像一个正常的反派一样,在和那个侦探的争斗间被击倒,被侦探询问关于一切的“真相”,然后伏特加他们就会开着直升机,对着将要“破坏计划”的他架起机枪。
再然后…
再然后就是…
就是他在垂死间“幡然悔悟”,向工藤新一吐露他需要知道的真相,嘱咐他不要放弃。
以及,为了救下小兰、解出风险,柯南不得不击落伏特加他们所在的武装直升机。
这就是C系列计划。
只要一想起它,琴酒内心便会升起一种荒诞而讽刺的感觉——
这简直太熟悉了,不是吗?
除了死者从爱尔兰变为琴酒,一切和那原本被称作“剧情”的东西有什么区别?!
贝尔摩德离开了,天台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琴酒看了一眼快要醒来的毛利兰,他喃喃自语:“我可不是爱尔兰啊…”
“更何况,如果让伏特加亲手杀掉他的大哥的话——”
琴酒洒脱地笑了笑,他想起伏特加在他出发前的关心。
“那个家伙,说不定会放弃求生的机会呢。”
于是,为了确保自己在第一时间开枪。
在工藤新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之前,琴酒一直举着那把枪,对准着门口。
直到远处传来那一声明显的爆炸声后,他才松了口气。
毕竟——
命中那两件装备的前置条件已经完成了。
就像现在,看着立刻跑向中央那个凸起的平台,试图躲避他再开一枪的工藤新一。
——老实说琴酒的内心有些复杂。
他心里知道,接下来即使自己用枪顶着那个高中生的脑门开枪也没用了。
甚至,其实他当时并不打算松开扳机。
他只是朝着那个高中生发泄似地、试图倾泻掉全部的弹药。
但枪声只响了三声,然后扳机就卡死了。
而子弹呢?
简直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刚好击中“应该”击中的地方。
但在柯南看来,他是在看到琴酒手腕移动的瞬间就进行躲避的。
而且,他是险之又险的躲开了那三发子弹。
柯南躲在那块凸起的平台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坏掉的两件装备,发觉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足球腰带恰好帮他挡下了一枪,他现在已经被子弹击中了!
柯南原本打算先看看能不能尝试借由谈判,找机会制服琴酒的,但现在看来对面的想法也是一样。
可恶,只是躲在那个宝箱后面的话,根本就——
等等?
宝箱?!
柯南终于看清楚自己刚刚在门缝里观察到的那个障碍物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个又大又沉的宝箱,一个带着青铜外框的木制板箱。
甚至,柯南就感到自己靠在它上面的后背有些潮湿。
他知道那是自己刚刚吓出的冷汗。
但这些外框上的锈蚀痕迹,以及木板蛀洞里海藻或者别的海洋生物留下的痕迹,让他觉得像是这个刚被从海底打捞出来的宝箱,上面附带的海水沾湿了自己的衣服一样。
是的——柯南很确定这是一个宝箱。
也许这里应该插入大概一万字的电影、游戏或者剧本探讨,讨论在激烈的枪战片、警匪片、侦探游戏、侦探剧本里安插一个又大又厚的宝箱的重要性。
不过更重要的是关于这样一个略显荒诞的事实里的哲学意味——那绝对是一篇值得登上也许存在的、《哲学》杂志封面的论文。
当然,关于其中的内容和探讨的每一个音节、每一段话、每一个问题,以及最后总结的、论断和标题都要和数字“3”有关。
我的老天爷啊,我必须说这些问题简直太有哲学意义了。
比如——
为什么特意将它从海底的深处捞起,然后放在高塔空中的露台上?
为什么让装满指针的宝石箱子充当掩体?
为什么箱子要放在露台的中间——呃,这个好像不重要。
总之,柯南脑海中顺势跳出这个看似很容易发现,其实花了叙事学部整整好几个世纪才搞明白的问题的大纲。
为什么一个宝箱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现在的工藤新一不会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极其、极其重要而且深奥的问题。
他只是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让琴酒投鼠忌器——刚刚他已经确认了,现在露台上的确只有琴酒一个人。
柯南从怀里取出那块黑色手表,尝试举起表链,让手表直立着从宝箱后面“探出脑袋”。
“琴酒,如果你不想要我把东西扔到楼下的话,就先把枪扔过来。”
——老实说,柯南完全不确定琴酒会不会照做。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威胁听起来都软绵绵的。
柯南伸手试了试面前的这个“宝箱”,比他想象的要沉很多,他不可能推着它或者利用它冲动什么武器。
至于逃跑…
拥有成年人身体的柯南倒是有把握避开琴酒的枪击,但是小兰该怎么办呢?
他尝试继续给琴酒施加一点压力。
“而且,我已经在电脑上设置了远程邮件,只要你杀死我,明天你们组织的所有消息就会出现在各个政府机构的通讯邮箱里。”
如果琴酒选择慢慢靠近,也许自己还有机会,只要自己找准机会按下按钮,那块滑板就能——
但接下来琴酒的举动就让他猛地从箱子后面冲出。
他撕下粘在毛利兰嘴上的胶布,并在她喊出第一声的时候,冲着天空开了一枪。
“不要伤害小兰!”
——多么一句饱含对于毛利兰关心和关切的喊声啊。
简直比他为了给伏特加他们争取一丝可能的生机的关心要“响亮”得多了。
琴酒很确信,现在场面看起来就像是某种苦情剧的现场。
“我简直就像一个标准的反派一样。”他想。
柯南还在试图继续刚刚和琴酒的谈判。
“琴酒,如果你杀了小兰,你什么都得不到…”
——但现在一种极其别扭、古怪的感觉就在他的心底升起。
柯南觉得现在的情况就好像好几个不同的情节杂糅在一起。
甚至,接下来一件只比那个宝箱出现在露台第三荒诞的事情发生了。
“工藤新一,把那个箱子打开,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第四枚指针找出来。”
柯南听见琴酒说出了他的第一个要求。
“宝箱?指针?”
这一切都把柯南搞糊涂了。
他更加有些糊涂的是第二荒诞的事情。
如果你要问那是什么的话——
那就是琴酒手里的那把枪,其实正对着自己的脑袋。
“工藤新一,把那个箱子打开,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第四枚指针找出来。”
琴酒又重复了一遍计划里要他说得那句话。
“赶紧照做,”他的语气逐渐带上一丝不耐烦,“否则,我就自杀,带着你的女朋友一起。”
为什么琴酒会把枪对着自己?
宝箱那个问题和这个问题相比,它们之间的距离差距就好像小泉红子和江户川柯南RSI值之间的差距。
工藤新一试图推理出“琴酒”这样做的逻辑。
是有人在威胁他吗?
是黑衣组织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因为某种原因,必须不得不这样做,甚至以此来展示自己的决心?
柯南想过很多种他和琴酒面对面的感觉。
但现在他觉得,就好像琴酒才是被他逼到角落里的人 但眼看着琴酒抓住绑住小兰的那把椅子就要跳下东都塔的动作,柯南只能把一切想法暂时从脑海里放下。
从他踏入天台的大门后,好像几乎找不到任何多余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
“好,我按你说得做。”
柯南走到宝箱的面前,看着那把和古老的宝箱完全不符合的机械锁。
“密码是多少?”他问向琴酒。
“你还有五分钟。”琴酒完全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于是,柯南就按下了自己脑海里想到的第一组数字。
锁舌应声而开。
这种荒诞和难以置信的感觉在柯南打开箱子时,抵达了一个顶峰。
木箱的盖子内部镶嵌着一个迷你音响,在柯南打开它的时候,它甚至说了一句——
“恭喜你!”
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其中的内容。
大量的、数不清的宝石指针,如同廉价的绣花针一样,铺满了箱子。
几千枚?
几万枚?
亦或者更多?
就好像从宇宙诞生以来,地球上所能找到的,所有的那种形状的宝石指针都装在面前的箱子里了。
在那一刻,柯南甚至觉得,如果琴酒得到的任务是找到“第四枚指针”的话,他完全能理解为何他要将那把枪对准自己。
“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工藤新一。”
琴酒冷冰冰的话就让柯南回过神来,然后他意识到,想要在如此之多的宝箱里找到真正的指针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后柯南注意到了眼镜的镜片里闪过一道绿光。
——毛利小五郎到了。
而更让他欣喜的是,远处的夜空中已经闪烁起来红色和绿色的警示灯。
一阵直升机桨叶划破空气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琴酒、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的耳朵里。
琴酒就好像无视了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样,站在原地。
而柯南则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在他低头寻找指针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向躲在门后,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朝他示意的毛利小五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暗示他现在不是正确的时机。
“你还有三十三秒。”
柯南没有思考为何琴酒的倒数声是在第33秒而不是30秒,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他觉得自己已经有无限的问题需要解决了。
而只要自己能抓住琴酒,这一切问题能够被解决——他已经有一个想法了。
柯南挑选了一枚看上去是湖蓝色的宝石指针,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它,然后举出来向琴酒示意。
“我找到第四枚指针了,就是这枚。”
琴酒就和柯南想的一样松了口气,并且把枪重新对准他。
而看到琴酒把枪对准自己,柯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把它装上,然后给我。”
工藤新一觉得,现在场景的“主动权”,终于在回到他手上的同时变得熟悉起来。
他慢慢走向琴酒。
同时,将那块手表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托着,做出一副表盖很难打开的样子。
不过,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或者担心柯南在死前将手表连同指针一起掷出。
他没做出什么别的举动,甚至,随着柯南几乎就要走到他的枪管面前,琴酒还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别耍花招,把指针装上然后给我。”
“好。”
柯南蹲下身子,把手表放在地面上,装作吃力地撬开表盖,然后在琴酒的低头注视下,小心地把那枚指针放入第四枚指针的空缺里。
而让柯南有些诧异的是,那枚指针看起来真的装上了。
这看起来太简单了。
怎么能这么简单,怎么会这么简单?
当然,柯南现在不会去验证那枚指针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只是合上表盖,然后作势就要交出——最后一刻的前几秒才是最放松的时候。
他猛地将手表扔向琴酒,然后扑到一旁绑住小兰的椅子上,猛地抓住椅子的一角。
“开枪!”
柯南的喊声如同终局的序幕——
毛利小五郎、琴酒、假意从东都塔绕过的武装直升机同时开火。
也许是因为毛利兰的幸运,在第一秒没有任何人受伤。
然后是那第四荒诞、巧合、幸运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它在第四枚指针被镶嵌后的第四秒时发生。
琴酒的子弹命中了椅子上绑着的绳索,直升机机枪射出的子弹让毛利兰本能的向身边一倒,毛利小五郎的子弹命中了琴酒的胳膊,而那支被命中的胳膊的手松开了手中紧握的枪支,另一只手则抓住了飞向空中的黑色表盘…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没有人会相信在短短的一秒钟里居然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哒哒哒哒…”
伏特加完美的展现了什么叫“描边枪法”。
而柯南就拉着毛利兰跑向露台的靠近琴酒的那一边。
不论是阻止琴酒重新捡起枪,还是试图借助琴酒作为“人质”避免机枪的扫射这都很有必要。
柯南已经看清楚驾驶室内究竟坐着谁了——是伏特加。
“工藤新一,我们的人到了。”
那架直升机几乎就要把露台作为停机坪停下。
而抓住那块手表的琴酒就从地面爬起来,在毛利小五郎踩着那块滑板“冲锋”过来的那一刻,他冷笑一声,然后将那块手表丢向已经打开舱门,试图伸手接住那块手表的——
毛利兰。
这个只能目睹着新一和爸爸前来拯救自己,目睹着琴酒扣动扳机的少女 这个只能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却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少女。
她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已经把眼泪流尽了、流干了。
毛利兰已经受够了自己只能“看着了”。
她觉得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上帝的话,祂一定是一个恶魔。
在她能行动的时候,新一总是会遇上和她分离的案件。
而新一需要武力上的帮助,需要她保护的时候,她却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什么都动不了。
甚至在琴酒开枪的那一瞬间,小兰的眼前甚至出现一种幻象——那就是这样可怕的一件事将永远循环下去的幻象。
而那种自绝望之中迸发的勇气,则赋予了挣脱了困住绳索的毛利兰惊人的速度。
她已经在新一和绑架自己的罪犯的对话里,意识到了那块手表的重要性。
毛利兰就跃向空中的那块手表。
她抓住了它,并且,她的另一只手就抓住了直升机机腹的货勾。
“接着新一!”
她就把那块手表扔向新一所在的方向,然后两只手用力,如同体操选手一样灵活而柔软地翻越进机舱。
在翻越进机舱的最后一秒,毛利兰最后看了一眼新一。
“保重,新一。”
就如同区区钢铁怎能击败久经锻炼的肉体一样,毛利兰就要试图摧毁这只“铁鸟”来保护新一。
而她要做的,就是先干脆利落地击倒试图抬起枪的科恩和基安蒂。
然后——
柯南就看到那架直升机的尾部摇晃着蹭了一下伸向高处的高塔铁架,然后便向着天空的一端倾斜。
用肉体击毁一架直升机对于毛利兰来说还是有些超标了,她在驾驶室和伏特加的争执中,选择让它坠落。
“小兰!”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同时喊出声。
现在,毛利小五郎内心冷静到了极点——
“工藤小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一踩滑板让它翘起,然后一边跑向露台的边缘,一边熟练地将手里的滑板变形成滑翔翼的形状。
然后,他抓住那条系在椅子腿脚的那一根弹性绳索,冲着直升机偏移的方向跳过去。
那块滑板猛地一坠——小五郎太重了。
“小兰!”他喊向那架明显已经失控的直升机,“往这边跳!”
于是,少女便向着父亲的方向,如同笼中雀一般,从已然化作通往地狱的囚笼里向外跃出。
十米。
五米。
三米。
接住了!
“爸爸!”毛利兰语气里带着那种死里逃生的喜悦。
“别说那么多了,小兰。”
毛利小五郎示意小兰抓好那两根滑翔杆。
“千万别松手,我们两个太重了,这个滑翔翼原本是设计给柯南用的。”
小兰已经意识到了毛利小五郎要做些什么了。
“不要!”
毛利小五郎看着那条在胳膊上缠了三圈的弹性绳索,然后松开手,他就控制着那条绳索向着不远处的防拦网荡去。
“放心,我没事的!”
然后,毛利小五郎便迎来了久违的“昏迷”,或者说,毛利小五郎迎来了久违的昏迷。
——昏迷能解决大部分的伤势问题。
只余下两人的露台上,琴酒已经被柯南击倒在地。
中了一枪的他完全不是柯南的对手,更何况,柯南现在拿着那把属于他的枪指着他。
对于柯南来说,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只是十来秒的时间——
毛利叔叔、小兰,他们就随着那架坠落的直升机消失在露台上了。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块手表,因为黑衣组织,因为…所谓的真相。
甚至,又过了几秒后,从地面传来了一道巨大的爆炸声,甚至整座京都塔仿佛都为此震动了一下。
柯南不知道毛利叔叔有没有成功,他第一次不敢用数据、逻辑和理智去“推理”一个结果。
伴随着某种可怕的假设,一股真正的绝望感袭上柯南的心头。
琴酒就看到工藤新一把手指放在扳机上,看到他用准星对准自己,把枪上的保险打开又关闭、关闭又打开…
这个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的高中生侦探,眼睛里第一次真切地浮现出某种杀意。
“呵——”
琴酒就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
然后他就被柯南狠狠地击中面部,这个侦探眼睛里就闪过熊熊燃烧的仇恨。
但琴酒就让自己笑得更加大声。
“呵——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先是很低,然后在夜晚的凉风中变得越发大声,就透露出一种无限的悲凉。
琴酒知道,伏特加他们已经死定了。
甚至,他十分确信,毛利兰和那个糊涂侦探还活着。
“哈,一切就是为了这个…”
胳膊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毛利小五郎没有打中要害,但琴酒却觉得,自己如同失血过多了一样,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甚至身下坚实的水泥地面变得柔软,冰冷的柔软。
就好像大海的波涛。
今天的头顶不是一轮圆月,但琴酒却隐约听到了浪涛的声音,他的余光看了一眼那些因为伏特加开枪而破裂的宝箱。
里面的宝石指针洒落了一地,那些碎屑看起来就好像月光撒在海波上反射出来一样。
他就在那片无垠的黑色海洋里,试图游向那可以供自己驻足的“礁石区”。
琴酒觉得月影岛上的时光真的太美妙了——自己过去怎么会一心扑在无聊的组织任务里呢?
啊,原来是——是因为工藤新一。
“呵,江户川柯南,你要杀了我吗?”
琴酒看向眼中露出悲伤与愤怒的柯南,他内心的悲伤与愤怒比该死的工藤新一、该死的江户川柯南要多出不知道许多倍。
但此刻他却不能流露出来一分一毫。
他就讥讽这个侦探,试图用他的痛苦给自己带来一丝畅快。
“我杀了毛利小五郎,还有那个叫毛利兰的——”
琴酒的声音被打断了。
“我不会杀了你。”
那份痛苦在江户川柯南,在工藤新一眼中愈发高涨,但是柯南就放下手中的枪。
“我不会杀了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刚刚说出去的话。
“我会把你交给法律来审判,我会让你说出关于指针,关于这块手表的全部——”
柯南说着,话语突然停了下来。
他有一种将这块手表扔出这栋大楼、这座高塔,任由它砸的粉身碎骨的冲动。
但是他不会让那些牺牲白白浪费的。
他就死死地盯着琴酒的眼睛,眼睛里涌动着某种决心。
“我会彻底地摧毁你所在的组织,抓住每一个人,我…”
柯南就向面前的罪犯“承诺”,或者说,他现在只有靠这种“承诺”才能止住自己开枪的念头。
琴酒笑了。
“正义的侦探么?”
他猛烈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伸出袖子,用胳膊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
“可惜你做不到了,工藤新一。”
琴酒的话便让柯南猛地抬起头。
他看见这个银色长发散乱的狼狈男人,这个因为枪击而看起来十分虚弱的男人冲着自己笑了笑。
“我已经要把组织解决了,而且,只差一个人了。”
只差一个人…
只差一个人?!
柯南愣了一秒,他的瞳孔下一秒几乎收缩得看不见。
“琴酒,你说‘只差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在柯南向着琴酒冲过来,试图询问他那句话的意思的时候——
琴酒咬碎了那枚内部藏有氰化物的袖扣,然后朝着他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这位由氰化物带来了无可挽回的死亡的男人,只留给了工藤新一一句话:
“你看看你,工藤新一,这真的太滑稽了。”
装备名称:无畏之勇 装备分类:饰品(指针)
“无畏的勇气,刺破黑暗;必亡的黑衣,守护光明。”
——CYZ联盟概念武装制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