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莱西转头望向钟楼,怒斥道:“你这个懦夫!他们会烧掉镇子,我们的孩子也会饿死在里斯本!”
阿平托瞥了他一眼,继续挥舞白旗,改用英语道:“投降,我们投降…”
原本就溃不成军的民兵们见议员老爷都投了,仅剩的抵抗意志瞬间瓦解,先后丢下武器,跪在了地上。
“该死,我们不能认输!”拉普莱西急得大喊,“想想那些逃难来的农民!”
只有那些逃难来的猎户,以及少数镇民还聚在他的周围,至多也就百十人而已,继续装弹,射击。
就在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对拉普莱西喊道:“营,营长大人,红竹石街那边,有很多英国人!”
拉普莱西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
红竹石街在教堂南侧,也就是说,英国人对自己形成了包抄之势。
他原本举着的佩剑缓缓垂落下来。
已经没有意义了。
即使自己这些人死在这里,镇子依旧保不住。
留着一口气,还能在前往里斯本的路上保护家人。虽然他们最终多半也会被饿死…
“大家听着。”他抬手示意民兵们,“都放下…”
他刚说到一半,忽听到北侧有整齐的枪声出现。
旋即,英国人开始慌乱,仅留下了三四十个人继续和自己这边对峙,其他士兵全都转身列队。
“难道是鲁埃镇的人赶来了?”
拉普莱西立刻摇头。刚才那种齐射绝不是民兵所能做到的。
他突然一个激灵。
不管是谁来增援,这绝对是击退英国人的最佳时机!
他大声招呼身边的民兵们集合,列队:“我们的援军来了,英国佬要不行了!大家跟我干掉他们!”
不远处那些原本已经投降的民兵见状,又纷纷捡起了武器,快步凑了过来。
谁也不想失去自己的家园,尤其是这一阵人们反复看了那些小册子,更加坚信英国人是要借战争杀死他们。
很快,拉普莱西率先冲向街对面的英国士兵。近二百人呼喊着跟在他的身后。
镇北面,法国骠骑兵连突然袭击了英国骑兵的身后,迅速搅乱了后者的队形。
待英国骑兵反应过来,匆忙返身整队时,已经有七八十人被法军击毙。
英国人原本有近300人,但经过之前的消耗,以及留下部分人手对付镇上的民兵,此时仅剩130多人迎战法军。
而法国骑兵连有115人。
但交战的结果却是一边倒。
法国骑兵下马之后立刻结成了标准的步兵线列——这是所有巴黎警校学员的标准课程,无论你是骑兵、炮兵,甚至工兵,都得从横、纵队列练起。
而英国人那边,下马之后就显得非常笨拙。
但在小镇拥挤的街道上,用骑兵冲击步兵线列就是送死。他们却不得不进行步战。
法国人用一轮轮的马枪齐射在英军的队列中“敲”出大量缺口,令后者不得不接连后退。
但很快,英国人的身后也传来乱糟糟的枪声。
拉普莱西那边也突破了英军的防线,和法国人一起将他们堵在了教堂前的街道上。
下午四点,英国人停止了抵抗,宣告投降。
拉普莱西紧张地看着面前威风凛凛的法国士兵,试探问道:“感谢诸位老爷帮我们击败了匪徒。你们,是来征粮的吗?”
法国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上前几步,用生涩的葡萄牙语道:“我们,来帮忙。我们来葡萄牙,是为了赶走英国人。我们和您是朋友。”
四周的民兵想起刚才被英国骑兵杀害的同伴,闻言立刻生出同仇敌忾的情绪,纷纷上前,对法军真诚道谢,甚至有人邀请法国士兵去家里做客。
不过法国人并未多逗留,只叮嘱拉普莱西以后遇到英国人袭击就去维塞乌的法军营地求援,而后便押着英军俘虏离开了杜萨尔镇。
闻讯而来的镇民们聚集在镇口,目送法国骑兵离去,纷纷议论了起来,“幸好今天法国人突然出现,否则镇子就完了…”
“该死的英国佬,听说他们封锁了法国港口,要困死法国人。而我们的国王就是英国人的帮凶。”
“原来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法军来葡萄牙就只是为了打英国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帮法国人对付英国佬。”
“没错,让英国佬滚出葡萄牙!”
黄昏来临,镇民们才纷纷返回家中。
当晚,阿平托便被愤怒的人们投进了监狱。
第二天经过简单的选举程序,拉普莱西取代了他的议员席位。
拉普莱西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通知了附近的所有村镇昨天发生的事情。
一时间,仇英情绪在科英布拉周边迅速蔓延。
别说葡萄牙王太子的“焦土”法令根本无人执行,就连派去传达法令的官员都被打伤了几个。
同时在安全局的推动宣传下,这股风潮已开始向整个葡萄牙扩散。
初秋,西班牙在战局越来越顺利的局面下,决定继续增兵1万5千人围攻科英布拉。
至此,在葡萄牙作战的西班牙军队已经接近5万。
科英布拉。
超过120多门大炮夜以继日地向城外仅存的两座棱堡倾泻炮弹。
目前西班牙的后勤补给有超过八成都是在为它们运送炮弹,而粮食、葡萄酒之类的,几乎都是从葡萄牙就近采购。
这比从国内运输的成本要低了六七成。
另一边,葡萄牙民众逐渐发现,法西联军的存在并未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向军队出售物资还能增加收入。
当然,这主要是法军充当了宪兵的角色,帮西班牙士兵严明军纪的结果。
韦尔斯利之后又两次尝试推行“焦土”,无不遭到当地民兵的激烈抵抗,加上法军的猎杀,最终只得无奈放弃。
科英布拉城西,英葡联军指挥所里。
韦尔斯利看着刚统计出来的伤亡数据,脸上阴云密布。
由于法西联军攻势太猛,连他的新军都已开始进入棱堡协防。
然而,上周他的新军伤亡高达600多人,葡萄牙兵的伤亡更重,却依旧失去了一座位置极为重要的棱堡。
最后这两座棱堡要是再被攻破,就不是科英布拉守不住的问题,而是里斯本将会沦陷!
他苦思了半晚上,最终仍是无奈地拿起笔给格伦维尔首相写了封信,请求增加一万远征军用以稳固葡萄牙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