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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 雪夜同榻香

熊猫书库    红楼之扶摇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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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府,贾琮院。

  众人用过晚餐,外头雪依旧未停,鹅毛飞絮般纷纷扬扬。

  幽蓝天宇之下,近处院落,远处楼阁,皆蒙上一层银亮光泽。

  贾琮起身送宝钗回梨香院,因夜里落雪阴冷,让英莲等不需跟着,自己来回更便利些。

  等贾琮送过宝钗,返回院子之时,堂屋中桌椅碗碟已收拾,烛台蜡烛熄灭大半,只留着几根照明。

  进了主屋,烛光融融,床榻上红鸾锦被铺展,裹着窈窕灵秀的娇躯。

  枕上堆着漆黑浓密秀发,露出一截火红衣领,一抹莹白如雪的颈肤。

  听到传来脚步声,锦被掀开一角,晴雯回头笑道:“三爷这么快就回来,怎么也不在梨香院多坐坐。

  也好和宝姑娘扯扯闲篇,这么早回岂不可惜,我这才刚躺下,被窝都还没暖好的呢。”

  贾琮见晴雯一身火红小衣,愈发显得肤白如雪,俏美如仙,不由的仔细欣赏几眼。

  听她话语中隐有调侃之意,倒像是林妹妹的口吻。

  笑道:“就你最爱磨牙,我和宝姐姐今儿说正事,哪里是扯闲篇。”

  晴雯饶有兴致,又将锦被裹紧身子,问道:“三爷,你觉得林姑娘好呢,还是宝姑娘好,还是两个都好。”

  贾琮笑道:“古灵精怪的,问的什么刁钻问题,我觉得还是…”

  晴雯一双大眼水汪汪,瞪得溜圆发光,充满好奇和兴奋,就等着贾琮说出真章来。

  贾琮见她这等神情,笑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省的你这张小嘴瞎嚷嚷。”

  晴雯一下泄了气,不服说道:“三爷净胡说,我嘴巴最严,什么时候还不把门了。

  我今儿见三爷和宝姑娘扯闲篇,眉开眼笑,必定是觉得她更好些。”

  贾琮笑道:“又在那儿瞎琢磨,我觉得和你扯闲篇,也是很得趣的,所以你也挺好的。”

  晴雯俏脸一红,瘪嘴说道:“三爷又说好话哄人,真以为我傻呢。”

  贾琮笑道:“如今你愈发会当家,今日五儿和平儿不在,你便归置的挺好。

  能想到给宝姐姐安张小案,比起以前越发周到了。”

  晴雯得意一笑,愈发俏丽夺目,笑道:“总算看到我的好处,三爷先烤烤火,我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裹了裹锦被,干脆把头也蒙上,想要尽快些焐热被窝。

  贾琮一笑,开了熏笼加上红泥炭,没过一会儿,房里愈发暖融融一片。

  房间盆架上放着铜盆,里头盛着热水,触手还有微烫,想是晴雯早先备下。

  他自己洗脸净口,将房里烛台吹熄大半,又去了衣架上更换睡衣。

  只是来回忙过一阵,被窝里晴雯却无声无息,要是往常她早就起身服侍。

  他走近掀开被窝一角,发现晴雯俏脸红晕,呼吸匀称悠长,竟已睡了过去。

  想来是她蒙头暖被,不知觉勾起睡意,自己又加了炭火,房间暖融融更是催眠。

  贾琮见她睡的幽沉,舍不得叫醒她,好在他睡的拔步床很是宽大,再睡几个都不拥挤。

  便抱了小榻上棉被枕头,铺在晴雯的外头躺下。

  因方才和宝钗小酌几杯,虽还远没醉意,毕竟多了几分困乏,头挨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一夜幽沉,香梦沉酣,不知过去多久,窗外依旧混黑,贾琮像往常时辰醒来。

  感到床榻上香馥馥,软绵绵,一派温暖如春。

  他察觉晴雯盖着的红鸾锦被,已被她揣散了一半,露出上身红色小衣,丰润饱满的酥胸微微起伏。

  想来是两人同床,房里又烧了熏笼,夜间榻上睡得温热,晴雯睡觉不老实,揣了一半被子。

  贾琮忍不住一笑,坐起拉过她的被子,就要重新盖上,只是触手被窝冰凉凉的。

  晴雯因他起身坐起,便一下惊醒过来,见自己竟睡在贾琮身边,两人同床一夜,不禁俏脸火红。

  揉着眼睛说道:“我怎么就睡过去了,三爷你也不叫醒我。”

  贾琮怕她害臊,笑道:“我昨儿叫你了,你睡的死沉,推你都不醒,我就随你睡这了。”

  晴雯有些迷糊,说道:“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平常我都警省着的。”

  她虽有些害羞,但也不算天大事,她十岁开始服侍贾琮,虽已过了陪床年岁。

  但作为贴身大丫鬟,从小到大耳鬓厮磨,彼此有过许多亲密,似乎心中的羞意,还抵不过凌晨困乏睡意。

  贾琮笑道:“睡哪里不是睡,这床还塞不下一个你,睡觉你也不老实。”

  说着便掀开被窝把她裹了进去,笑道:“你的被窝冰凉凉的,还是到我这里捂一捂。

  以前都是你给我暖被窝,这会我也给你暖一暖。”

  晴雯感到浑身暖洋洋的,还混着贾琮身上气息,让她心头一阵乱跳,连睡意都淡去几分。

  虽然以前每次值夜,两人也是言笑无忌,但却从没这般同枕共襟。

  突然说道:“三爷,院子里的婆子说过,要是爷们突然说起好话,哄的你晕乎乎的,多半要做坏事的。”

  贾琮使劲憋住笑意,说道:“晴雯,内院婆子怎么都和你要好,老是和你说这些…好话。”

  晴雯哼了一声,说道:“她们哪是和我要好,还不是我是三爷的丫头,她们爱巴结我呗。”

  贾琮忍笑说道:“没想你平时快人快语,心里还真不糊涂,她们既爱说荤话,那你多半知道什么是坏事。”

  晴雯俏脸渐渐发红,在被窝里挪动两下,不服输的说道:“我自然知道什么是坏事,就是听过没见过。”

  贾琮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将她纤腰搂住,在她脸颊和唇上亲了几下,只觉肌肤柔滑,香气盈盈,令人迷醉。

  晴雯浑身颤抖,根本不知反抗,迷迷糊糊说道:“三爷,好端端亲我作甚…”

  贾琮笑道:“你不是没见识过坏事吗。”

  晴雯软糯糯战兢兢,颤抖说道:“我还没给老太太敬茶,我可不做坏事,太没脸面了。”

  贾琮听了心中忍笑,还有几分感触,正想再逗她几句,突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房门被推开。

  晴雯和贾琮内室亲昵,虽然害羞心中却甜蜜,但乍然被人撞破,这一下便炸了毛。

  慌忙掀开被窝,下意识往床角就躲,只是哪里会来得及,被端着铜盆热水的五儿,看了个一清二楚。

  五儿俏脸一阵红晕,微啐了一口,似笑非笑说道:“晴雯,昨晚你和三爷喝了交杯酒啦,我倒来的莽撞了。”

  晴雯这会子也不躲,不顾害羞跳下床,嚷道:“胡说什么,三爷可没交杯酒给我喝,就你会诬赖我。

  我昨晚给三爷暖被窝,不小心便睡死过去,不过是和三爷挤了一床,你可不许胡想。”

  五儿是过来人,见晴雯身姿灵动,蹦跳着下床,不像新承雨露,便知道并无其他。

  心中却有些好笑稀罕,三爷昨晚和这丫头挤一床,居然也没做出事来…

  五儿放下铜盆,拿了晴雯的夹袄披在她身上。

  笑骂道:“这么冷的天,一身里衣就到处窜,看不冻破你的皮,大冷天头痛脑热,我可不伺候你。”

  晴雯听五儿这话,心中松了口气,对贾琮轻轻嘀咕:“都怪你。”

  又帮着贾琮换下睡衣,穿好夹袄外袍,拿了梳子替他梳理发髻,一张俏脸依旧红晕难褪,越发娇艳欲滴。

  等到三人收拾完整,相随着进了堂屋,龄官英莲已在桌上摆放早点。

  天色尚未亮起,整个院子已全然苏醒,游廊上常有丫鬟穿梭来回。

  不止是贾琮的院子,整个东府内院都打破宁静,不时有丫鬟婆子走动。

  贾琮作为东府之主,每日天未明便上朝上衙,整个府邸的作息动静,也随着他的节奏运转。

  内院守护门户的婆子,早早起身洒扫路径,打开内院门户,等着贾琮出门上朝。

  外院管家也提早起身,调配小厮家奴,开锁外院各处进出门户,打开出府东角门。

  让马夫喂饱马匹,准备妥当车马,江流也早起吃饭,坐在车辕上打盹,等候贾琮坐车上朝。

  而紧邻的荣国西府,却依旧一片平静,偌大府邸依旧安睡之中,两厢比较颇为明显。

  贾琮刚坐下吃几口早点,便见麝月手拿折页账册,快步进了院子。

  贾琮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二姐姐大早就有事情差使?”

  麝月笑道:“姑娘说年底府上事务繁重,有些事情要让三爷过目,只是三爷日常早出晚归。

  所以让我趁早过来,琐屑之事姑娘已归置,其中几项三爷会在意,需三爷看了定主意。

  事项并不是很多,不耽搁三爷上朝,稍许时间就说完。”

  麝月拿过手中账册,说道:“过上几日便腊月半,到下年十五之前,府上预估宾客往来,礼数应酬。

  需要置办各处酒宴、戏班、肉菜采买、灯笼火烛、宗祭物品等都已排过账目。

  两府关合耗费,也都已列出细项,年节耗费银两也算出大数,请三爷过目,是否需要增减。

  其中需要三爷斟酌事项,一是年节大席宴客清单。

  姑娘按着去年的份例,依照三爷今年同僚往来情形,又添加了两桌人口,请三爷斟酌。

  姑娘说三爷新入翰林院,是否还有新客需要宴请,请三爷填补名录,我们按章程来办便是。

  另外,各位姑娘院中帷幔、门帘、坐垫靠枕、炭火用香、起居床帐被褥皆要换新迎新。

  各位姑娘过年需讨吉利,裁剪新衣、置办胭脂水粉、宫花头饰、穿戴佩饰都已列项。

  姑娘说三爷最疼家中姊妹,让三爷瞧瞧还需添置什么…”

  麝月心思机敏,口齿伶俐,一气说了五六项事,每件事都点出关窍,皆需贾琮斟酌拍板。

  事情看着不少,但显然都经她仔细梳理,一路说来头头是道,清晰明了,半点不嫌繁琐。

  麝月举账报事,说的很是流利,贾琮思路敏捷,随口答问拍板,更是顺畅快捷。

  两人首次对接履事,却像久有默契一般,一旁的平儿、五儿、晴雯等人听的入神。

  等到两人说完事情,贾琮说道:“二姐姐给姊妹们置办过年物件,都已十分周全,不用我再多嘴。

  只是你回去传话二姐姐,按着姊妹们份量多置办一份,另加一份一等丫鬟份例。

  过年之前我找人送进宫内,给大姐姐和抱琴姑娘,她们入宫多年,颇为艰辛,过年过节不好冷落。

  虽老太太和二太太也会置办,这份是我们东府出的,算我和姊妹们的心意。”

  麝月说完事情,向贾琮行礼便出了院子。

  五儿看着她的背影,笑道:“早听说麝月一等精明干练,果然名不虚传,这张小嘴当真利索。

  这样人物二太太竟舍得撵走,也不知二房怎么想的,倒让二姑娘得了个好帮手。”

  贾琮笑道:“麝月是个管事料子,在宝玉房里做使唤丫头,实在有些浪费了。

  她算正赶上时候,虽说被二太太撵走,却也清清爽爽抽身,免去后面许多波折。

  等到明年春末,二房的古怪事情,只怕比麝月这等事情,还要离奇些,希望只是我瞎猜…”

  五儿虽听的有些迷惑,但也不会追根问底。

  总之她心中清楚,二房除了二老爷和三姑娘,其他人只怕三爷都瞧不上。

  别的暂且不说,这半年宝二爷闹出多少可笑事,二太太常来西府走动,也不见她管教劝阻。

  一旁平儿心思细腻,听到贾琮说明年春末,这不正是宝玉娶亲的日子。

  只是前几日夏家姑娘送腊月节礼,礼数言辞十分周到,看着便是个精明妇人。

  俗话都说,家有贤妇,其家可举,二房多了这种媳妇,家事该会顺当一些。

  二爷怎还觉得二房会多出不妥,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平儿和五儿相似性子,心中只念着大房的事情。

  二房和她们隔了房头,如今又搬出西府独居,已经如同别家。

  二房的琐碎事情,并不值得放心上,自然也不会多问。

  说道:“三爷,我听二奶奶念叨过大姑娘,到了明年年中,便满入宫十年之期。”

  贾琮说道:“正是,按照大周宫规,入宫十年女官,尚是独清之身,要放归家中,明年是大姐姐好日子。”

  贾琮用过早点,除去晨起常服,让晴雯帮他换上官服,天色还未大亮,便驱车去了午门。

  等到宫内辰时号炮响起,宫门轰隆隆打开,贾琮随着上朝官员人流,入宫城进奉天殿上朝。

  大殿之上,嘉昭帝端坐髹金雕龙宝座,各部官员依照惯例,分别出班奏报政事。

  六部奏报之事,大多是日常延续政务,当庭奏报除让皇帝知晓,便是让相关部衙周知,以便协同署理。

  各部也有少量突发专项之事,需要皇帝表态下旨,朝堂上君臣奏对,往来磋商定议。

  贾琮上朝日久,对朝政见解渐深,对各部常俗之务,都是听过就算,唯有几项引起他关注。

  户部奏报今岁秋冬之际,苏扬湖盐税征收艰难,两淮之地盐枭横行,争夺蚕食国之税赋。

  两淮盐运林如海多次上报,大盐枭黄有功肆虐江南,有司缉拿无力,使其逍遥法外,已成江南盐政大患。

  都察院扬州道监察御史上本弹劾,扬州卫指挥使赵凯武,数次围剿盐枭黄有功,皆折损兵卒无功而返。

  其人任扬州卫指挥使多年,镇守统军毫无建树,实为庸碌渎职,朝廷应予以撤换。

  户部除奏报盐税之事,入冬以来河北、山西等到寒灾频发,冻死人马牲畜无数,户部正加紧调集赈灾物资。

  但因残蒙安达汗陈兵对峙大同、宣府等地,九边重镇处于整军备战,大批粮草日夜运送各镇囤集。

  军粮大批调集九边,使得河北、山西等地赈灾口粮,日渐捉襟见肘。

  上奏的户部侍郎满脸苦色,显得忧心忡忡。

  嘉昭帝虽是智慧干练之君,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岁各地时有灾情,本就不是丰裕之年。

  即便他是富有四海的君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只能让户部精细筹算,多方腾挪度过难关。

  下旨兵部严管军粮征集调运,防止灾民哄抢生变。

  又命五军都督府合理调度,各大边镇军粮分派,杜绝奢靡浪费。

  贾琮听了这一系列庭奏,心中隐隐生出担忧,大周表象繁荣强盛,但潜藏内外隐患,已不容忽视…

  等到兵部尚书顾延魁出班奏报,大周残蒙议和之事,两邦谋算,南辕北辙,双方僵持不下。

  嘉昭帝脸色阴沉,下谕兵部不可退让半步,命城西郊三千五军营兵马,严阵以待,严防残蒙使团异动。

  这日早朝显得有些沉重,一番廷议奏对,持续一个多时辰,堪堪结束,并无谋断之策,只有周全之法。

  等到早朝结束,一众官员列班退出奉天殿,不少官员脸上难消凝重之色。

  贾琮随着退朝的人群,一路离开宫城出午门。

  因今日会同馆无合议日程,他准备去城外火器工坊,巡查腊月后膛枪营造进度。

  当他刚准备要上马车,见不远处跑来一人,汉人装束,身材魁梧,贾琮认出是诺颜的扈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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