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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桎梏

熊猫书库    我在印度当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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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笼为什么能存在至今?这是穆纳一直在想的问题。

  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叹为观止。

  很多事就发生在他身边,他以前却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反而习以为常。

  穆纳感到一阵战栗,印度社会中隐藏着令人恐惧的东西。

  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少数几个人,对那么多的人亏欠那么多的现象。

  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少数人,已经驯化了剩余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尽管这些人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和他们一样有力气、有才华、有智慧,但他们却让后者永远与奴性为伴。

  这种奴性甚至发展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如果你将自由的钥匙放在他的手中,他会咒骂着将这把钥匙扔还给你。

  在德里、孟买这样的大城市,每天数百万人天一亮就起来,挤上人满为患、肮脏不堪的公共汽车,在主人们的豪宅前下车。

  然后擦地板、洗盘子、在花园里除草、给主人的孩子喂饭、给主人按摩脚,就是为了得到那少得可怜的薪水。

  穆纳觉得,外国的那些富人,根本没享受过。

  因为那里没有仆人,那里的富人们甚至连什么是美好的生活,都想象不出来。

  想到自己的出身,穆纳突然隐隐有所领悟。

  鸡笼之所以没被冲破,大抵是种姓和家族的原因。

  种姓不用多说,他自身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诠释。家庭的羁绊,却又进一步巩固了鸡笼的存在。

  如果你想冲破鸡笼,那就必须做好足够的准备,准备看到自己的家庭彻底毁灭。

  他的家人会被主人追捕、殴打、活活烧死。因此,除了某个天性扭曲的变态狂外,任何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穆纳往回走,路过旧德里的红灯区。

  那些女人在他头顶上叽叽喳喳,隔着妓院窗户上的铁栅栏嘲笑他、奚落他。

  穆纳不闻不问,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逃出了鸡笼。

  是的,他是那个幸运儿,极其罕见的幸运儿。

  他脚步不停,边上那家妓院俗艳的蓝色大门外有一个木制摊位,旁边坐着一个卖槟榔的,正用刀子把香料抹在他从一碗水里面拿出来的湿叶子上,这是做槟榔的第一步。

  他的槟榔摊下面的小空间里还坐着一个人,正用一个容器热着牛奶,容器下的燃气炉嘶嘶地喷着蓝色火苗。

  “你这是怎么啦?你去看女人呀。”

  拉皮条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家伙个子不高,大鼻子上长满了红色的疣。

  “你像那种有钱叫外国妞的主,要一个尼泊尔小妞吧。她们美不美?你抬头看看她们呀,伙计!”

  他抓住穆纳的下巴,硬逼着他抬头望去。或许他以为穆纳是个害羞的雏儿,第一次来这里探险。

  上面那扇铁窗后的尼泊尔姑娘确实很好看:肤色很浅,长着一双让印度男人疯狂的东方式眼睛。

  穆纳挣脱皮条客的手,继续低头思考。

  “随便叫一个!全部都叫!你不够男人吗,伙计?”

  要是换了平常,穆纳说不定还真不介意,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

  但这时候穆纳看那些女人就像笼中的鹦鹉,在等着被另一只动物蹂躏。

  “嚼个槟榔吧,它可以让你翘起来!”卖槟榔的家伙在摊位旁大声吆喝。

  他举起一片湿润的新鲜槟榔叶,挥动一下,让上面的水珠飞到穆纳的脸上。

  “喝杯热牛奶吧,这也很管用!”在下面煮牛奶的小个子干瘪男人也吆喝起来。

  穆纳望着那牛奶,它在不停地翻腾着,顺着不锈钢锅慢慢地溢出来。

  小个子干瘪男人笑了,他用汤匙搅动着牛奶,牛奶泛起的泡沫越来越厚,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鸡笼的鸡在叫,聒噪难听。

  穆纳冲向那卖槟榔的,将他从高处推下来,把他的叶子丢得满地都是,还把他的水踢翻。

  然后,他朝那侏儒的脸上踢了一脚。四周响起了尖叫声,那些拉皮条的向他冲来,穆纳扇了他们几耳光,然后逃离了那条街道。

  他回到了旧书摊,这里的气氛让他放松。

  从德里城门一直到红色城堡前的市场,沿途的人行道上堆满了成千上万本肮脏、破旧、乌黑的书籍,内容更是五花八门。

  科技、医药、哲学、教育和外国介绍,有些书破旧得你一碰就碎,有些书里有蠹虫在吃着大餐,有些书像是从水里或者火堆里抢救出来的。

  人行道上的大多数商店此刻都已打烊,但餐馆还在营业,油炸食物的香气和霉烂纸张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餐馆排风扇中生锈的叶片在慢慢转动着,活像巨蛾的翅膀。

  穆纳走到那些书籍旁,猛吸了一口气。与花街的污秽之气比较起来,这简直像氧气。

  一大群买书人正与卖书人在激烈地讨价还价,穆纳快步走到那些书籍旁,拿起一本来翻看着,直到卖书人大声嚷了起来:“你是想买那本书,还是想把它免费看完?”

  “这本书不好。”他回答,然后放下书去下一个书摊,拿起一本书来继续慢慢地翻看。

  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不花一个卢比,就这样免费翻看着那些书,整整一晚都在一个接一个地掠夺那些卖书人!

  有些书是用乌尔都语写的,这是牧民用的语言,上面尽是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和黑点。

  就在他翻看着这样一本书的时候,卖书人说道:“你看得懂乌尔都语吗?”

  这是一个牧民老头,漆黑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宛如雨后的秋海棠叶子,还有花白的长胡子。

  “你看得懂吗”穆纳问。

  他打开书,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你多年来一直在寻找那钥匙,听得懂吗?”

  他望着穆纳,漆黑的额头上到处是皱纹。

  “我听得懂,牧民大叔。”

  “闭嘴,你这骗子。你给我好好听着。”

  他又清了清嗓子。

  “你多年来一直在寻找那钥匙,可那道门却始终敞开着!”他合上书,“这叫做诗。”

  “诗?”穆纳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

  “滚吧,你这混小子。”卖书人赶他走。

  穆纳不以为意,他此刻只想赶快回去,向先生讲讲自己的发现。

  不过基尚突然找来了,“先生,苏尔老爷走了。”

  “走了?”

  “是,离开德里,回孟买了。不,是更南边,听说有急事。”

  “这么急?”穆纳有些遗憾。

  “苏尔老爷生意做到那么大,肯定很忙啦。”

  “先生有交待什么吗?”

  “苏尔老爷让先生你回北方邦,普凡查区有很多事在等着。”

  “其他的呢?”

  “没有,苏尔老爷有要紧事,肯定会打电话给先生的。”

  基尚只是穆纳的助手,平常哪有资格跟苏尔老爷讲话。

  这次因为走的急,才多说了两句。基尚心里很兴奋,发自内心的骄傲。

  在污秽之地,苏尔老爷的名声堪比神明!

  无数人想跪下来亲吻他的脚尖,哪怕是瞻仰一下他的尊容也是好的。

  基尚不仅看到了,苏尔老爷甚至还主动跟他讲话,这足够他吹嘘好一阵子的。

  穆纳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如果有先生指点的话,会领悟的更多。

  算了,这次新德里之行,到底收获了很多。

  光是要来的那些补贴,就足够他在普凡查区做很多事。

  他作为进步党的党魁,自然是准备做点事的。

  亚达夫和玛雅瓦蒂都太贪婪,他们只顾身边的利益,就连自己族群都照顾不到。

  这是不对的,北方邦在这样的政客领导下,永远摆脱不了落后的帽子。

  他曾经无数次畅想过,如果是他执政,该怎么做。

  首先是灌溉渠和平整的道路,没这两样东西,污秽之地永远冲不出黑暗。

  还有医院,有医生当值的医院,不是扔一本花名册就跑去私人诊所赚外快的空壳医院。

  好在有苏尔先生出面,医院的问题已经解决。那三块大石头终于被搬走,轰隆隆的工程机械开了过来。

  穆纳需要回去盯着,另外他也要施展自己的抱负。

  希望先生下次回来,会看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普凡查区,至少在米尔扎布尔是这样。

  罗恩走的很急,他是被卡维娅的电话催着走的。

  唉,他在北印度待了半年多,南边就出了一堆幺蛾子。

  不是孟买,是泰米尔邦,他亲爱的“阿妈”。

  泰米尔邦和北方邦同在96年举行邦内大选。

  北方邦早一点,大体在3月底,选举就尘埃落定。

  罗恩这两三个月都在巩固北方的布局,人脉关系、产业规划、新德里的情报网络.

  在他忙这些事的时候,泰米尔邦的大选正如火如荼。

  那里四月中旬开始拉开选举的序幕,六月份的时候大局已定。

  贾亚拉利塔惨败,而且是史无前例的滑铁卢。

  整个泰米尔邦186个席位,她领导的AIADMK只拿下了其中的4个。

  连零头都没有!匪夷所思!

  更滑稽的是贾亚拉利塔连自己的选区都没守住,败给了DMK的竞选对手。

  作为AIADMK的党魁,前首席部长,她竟然丢掉了自己的选区。

  那可是大本营一样的存在,政党的铁票仓,绝不会出现意外的地方。

  就好比穆纳的进步党,他的选区就是米尔扎布尔北,水泥厂和卡纳村那一带。

  试问,就这种天选之地,怎么输?

  亚达夫和女达利特也是如此,他们的选区要么是出生地,要么是读书时的城市,全都关系匪浅。

  不管投票结果怎么样,他们的选区结果都不会变。

  贾亚拉利塔倒好,连自己的大本营都输的干净。

  罗恩很头疼,他知道后面会有一堆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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