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山、重明宗 铁流云立在重明宗牌楼之下,面上表情自是老神在在。
他适才见得通传消息那弟子得了信符,也不发言催促,只是淡然看着重明宗上下因了金丹上修莅临而做严阵以待。
若以其本心,他不是特意要来寻重明宗麻烦。特别是自康大掌门丹成中品过后,前头那点怨怼心思,铁流云业已尽都抛去。
只是其新认的上峰与颍州费家不甚对付,作为下僚,自是不能不识趣的。
这倒也正常,自太祖失陷过后,自庙堂到州郡、从真人到小修,哪怕是同样亲近仙朝的内部势力,也从未停歇过明里暗里的交锋。
甚至近二三百年来,随着大卫宗室的愈发衰败,也导致了仙朝内中资粮更是稀缺,遂也进一步促使形成了这内斗之象。
平戎县重明宗作为与颍州费家走得最近的山南道势力,在许多大人物眼里,却是上好的、试探费家人底线的一个目标,亟需纳上投名状的铁流云自是不可能轻易疏忽。
要晓得,他这番能得成丹,全是仗着背后高修出面栽培,虽然半颗碎灵子都未要过,但这人情却更难还。是以饶是真不想招惹康大宝,但这纠魔司的缉查队伍却从未在云角州内绝迹。
客观来讲,与其说这是纠魔司一众跋扈惯了,还不如说是得了铁流云这位上官的授意,其麾下一众走狗才硬要来招惹这金丹门户。
不过铁流云此番寻衅,却还是特意挑了个好时候。
不得不说,这位铁佥事自经历过当年变故之后,便就又变得稳重了许多。
他这番是专寻了康大掌门与蒋三爷尽都不在,重明宗上下确是难寻得一位够分量地出来与其争锋的时候,方才登门。
铁流云临行前心头还稍有惴惴不安,想着或许合欢宗那位焚桃使大人会拨冗前来?
凭着这重身份,或能让铁流云退避三舍。
不过其过后又是转念一想、念着合欢宗远在三汀州,焚桃使这名头说来好听,实际是什么差遣,铁流云又哪会不知?
是以待得铁流云思来想去过后一阵,便就又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且他今日登门,却也未想过自己就能令重明宗吃什么大亏。
以其看来,此番能迫得康大宝一众师弟服软交人便算周全,至少也能与身后之人做些交代。
只是他却不想,但见得其提兵犯境过后,出门相迎的袁晋与叶正文二人,却仍是不卑不亢,不禁令得他在心头轻声赞道:“这块地方倒是是有什么诡异之处,当真出人!”
袁晋迈步在叶正文之前,待他朝着铁流云深施一礼过后,方才又正色言道:“敢问铁佥事今日提兵犯境,是做何事?”
铁流云闻声过后,眉头一蹙,继而便又淡声言道:
“铁某与武宁侯同殿为臣,云角州照旧也还是王土,那么纠魔司巡视诸边,即就该是应尽的本分。那么敢问袁小友,铁某是何处做得差了?
若是说得出来还好,铁某人即就退走;但若是说不出来,便就需得当场交出我纠魔司一众司卒、足下这门户,便就要被铁某人稍稍站上一些时候,只待得你重明宗放人致歉为止。”
叶、袁二人自是晓得现下不是讲理时候,毕竟是要什么样的道理,才能比得铁流云手头的法宝戒尺,旁人确是难说清楚。
后者这番哪里是为那几个纠魔司司卒而来,根本便是存了心要落重明宗上下威风。
是以甫一将铁流云所言听得仔细,出行前由叶正文发出的告诫之语,便还是被袁晋一一抛去。
但见得后者面色一沉,迈步时候动作未有半分畏缩、便是又上前出声争执言道:
“呵,袁某确是个嘴笨的,答不得佥事所言。不过既然是佥事真有所疑虑,真以为外头登山的赤虎怕了群狼。那么却不妨多留驻几日,待得我家掌门师兄回转过后,也好再亲自出面来与佥事解惑。”
要言述完这段话却不轻巧,袁晋几乎是在一金丹上修的凝视之下完成此事。
落在其身上的目光,难说如刀似剑,却还是令得他脊背上头遍布冷汗、手头混金棒似都要融在铁流云那炽热的眼神之中。
“好胆色、好畜生!”
铁流云心头先赞后骂,手头那法宝戒尺绽出大片灵光,显是在做了动手准备。
其临行之前,却是未想过自己会遇上硬柿子,但如真如袁晋这般强项的筑基真修,却是铁流云结丹过后才头回见得。
铁流云正在步步紧逼,袁晋照旧寸步不让。前者是要为讨背后主家欢心,后者是要守自家师兄心血。
才受了颍州费家子征调、自京畿迁来的诸家良姓这些日子都已次第而来。
正值这时候,重明宗这主家若是被人登门打脸,落得个威风扫地的景象,那将来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附庸们人心是要如何收拾,怕是要耗费康大掌门不小心力。
袁晋是为自己师兄守业,自不可能坐视此事发生。
而本在劝说的叶正文,见得铁流云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未松半分,即就也息了能从中转圜的心思。自盘点起留驻在宗内的子弟,能排成个什么牌面。
铁流云久未开腔,其后的獬豸铁卫却就已经开始躁动起来。这些人作为铁流云麾下随从,近来却是见惯了上修低头、金丹敛容。
生死恶战未经历得几场、这跋扈之气却是被养得足足的,几要能比得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束正德麾下那营禁军精锐。
按说这支队伍也是铁流云一手建起,但自成丹过后,这区区数百人的队伍却是夹杂了太多利益渗入其中。
这固然与铁流云重新得到匡琉亭信重行了不少方便,但也不是全无恶果。只看这时候便连铁流云都已惊觉,自己似是难将这队獬豸铁卫操使得如臂挥指,便就可看得一二。
不过铁流云到底是金丹上修,还不至于被手下道兵鼓噪胁迫。
重明宗大阵费过些大功夫,内中有足够弟子守御,外人却难赚得便宜。康大宝还游曳在外,任谁都难说得清楚何时回来。
饶是铁流云作为康大掌门的举主,却也难言自己能从后者手中灵戟留下命来,便算有道兵相伴,亦不过只是稍稍安心罢了。
是以此情此景,是要如何施为,却是令得铁流云有些作难。不过他只是稍稍思虑一阵,却还是一挥银尺,其目标仍是那看上去铁骨铮铮的重明袁二。
“先擒下来,再要姓叶的一众小辈换人回来,他们当是不敢不从!!”
对比铁流云从前所计,如此施为,或是能令得康大宝心生不满;不过却也能达成要重明宗失了威风的目的。
是以在铁流云看来,这却是无有太多不妥之处。
只是他却不想,对面那矮壮修士见得金丹出手,其本身却是未有坐以待毙。
但见得袁晋倏然间发出来一声爆喝,手中紧攥的信符登时亮起,一具身高数尺的血肉傀儡从其腰间囊中飞速扑出,动作谈不上是若何迅猛,但至少将铁流云那蓄力许久的戒尺法宝一举击退、保得了袁晋周全、吓得了其后的獬豸铁卫。
“重明宗居然还有金丹手段留存?”
“他家前不久才是个筑基门派,哪来的如此底蕴?”
“你家掌门若是也能如他家掌门一般能干,照旧也不差底蕴!!”
一旁的铁流云目光里头半是惊色、半是慌乱。以他见识自是能看得出来,眼前这血肉傀儡是由三阶签军符炼成的三阶灵奴。
三阶签军符这等物什,可不是任一金丹都能获得的,至少铁流云都不曾得证。
“康大宝倒是殊为信重他手下这矮汉,可惜.此番再难建树!”
铁流云正在心头嗟叹,却见得一营青玦卫却已经严阵以待,立在重明宗牌楼。而其背后,似也有烟尘而来,只是隔得颇远,却也不晓得来得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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