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啊,那天窟窿里下来的是仙人,是为了镇压那些骨魔。”
“我可听说,可吓人了,白骨如潮,无穷无尽,那骨魔,比山还要高。”
“好像死了好多大神通者,都是我们这些普通武夫,难得见上一面的大人物。”
篝火前,随着这个话题展开,一个个镖师围在火前,七嘴八舌,打开了话匣子。
你一言我一语,或是低声蹙眉,或是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瞧见了似的。
而陈渊侧耳细听,眉头阴沉,这天上下来的不一定是仙,那些白骨也不一定是魔。
“我看大家似乎知道的不少,诸位可知锦官城现在如何了?”他打断这些镖师谈话的兴致,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大家一愣,一个个摇了摇头。
“还真不知道。”
陈渊把目光转向镖头,这位镖头脸上尴尬笑了笑,“我们兄弟几个,平时走镖只走这条道,未曾到过锦官城,这些消息也不过都是往返间道听途说的。”
“这条道,通往哪里?”陈渊发问。
“蜀地,江油关!”
“天雄关呢?”陈渊眉头一皱,那里有一座秘密传送阵。
“那离江油关不远,这倒是熟。”
“我这有一趟镖,你敢不敢接?”陈渊开口,金色眸子在火光照耀下,泛着摄人心魄的金属光泽。
他需要一个人带路,这里是凉州,他并不熟悉,。
一个人的气度改变不了的,陈渊就在火堆前坐着,不怒自威,这位常年走镖,走南闯北的镖头,听了这话,也不敢怠慢,面色惊疑起来。
“阁下.这是要押什么镖!”
其声音有些不确定,带着小心。
“我!”
这一瞬间,外面一声惊雷炸响,电光撕破雨幕,吓了众人一跳。
半盏茶后。
“唏律律”
一声清亮的马嘶,
一辆马车冲进雨幕。
“驾”
“驾”
“驾”
马车头上,刚才的镖头坐在马夫的位置,抽着马鞭,冲进雨幕,努力吆喝着,听着干劲十足的样子。
雨幕后方,其他镖师,以及被重金买走一条马车的行商一伙,看着马车冲进雨幕,眼中跳跃着好奇。
“常镖头到底得了什么报酬,竟然敢独自送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似乎很兴奋!”
“一个玉瓶,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
“那位少侠一看就气质不俗,来历不凡,我应该自告奋勇的,说不定有一场泼天富贵。”有镖师后悔。
“得了吧,这深山老林子,谁知道呢。”
“不对,人家要真有歹心,早就动手了。”
“快看,马车消失了。”这时有人惊呼,揉了揉眼睛。
只见那马车在雨中泥泞中奔腾着,冲了几步路,突然在大家的视野下消失了,像是水滴融入大海般,又像是冲进雨幕,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另一边,那辆马车上,
本来得了预支的报酬——一滴妖魔精血,而兴奋难耐的常镖头,此时脸色有些吃惊。
他只感觉周身都是拉长的白色雨线,脚下则如腾云驾雾一般,速度极快。
马车的速度不可能有这么快!
突然,他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前方路的尽头是一面陡峭的悬崖,崖壁上布满了黑褐色的岩石,雨水顺着石缝流淌,马车以飞快的速度接近。
可马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像离弦的箭,直直地朝着崖壁冲去。
“少侠!”
他脸色发紧,根本来不及转弯,口中惊呼一声。
就在马车即将撞上崖壁的瞬间,玄奇的事情发生了。
领头的马匹没有撞上坚硬的石壁,反而像是扎进了一团浓雾,身体竟飞速没入了岩石里。紧接着,整个马车都跟着陷了进去,金属车身撞上岩石,没有发出预想中碎裂的巨响,而是像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往里钻。
雨还在下,崖壁上的岩石依旧是那副冰冷坚硬的模样,甚至连一丝刮痕都没有。
可那辆马车,连同拉车的四匹黑马,嘶嘶声中,就这么没入其中。
须臾功夫,马车穿过了崖壁,重新踏上了路,只余下那位镖头,脸色刷白,惊魂未定,不争气地粗喘着气。
在身后的马车里传来陈渊悠悠的声音,
“你只管辨别方向就行,其余的不用管!”
常镖头呆呆地点点头。
接着,他牵着缰绳,努力辨认着方向,就这么跟着马车,穿山,腾空,渡水,峭壁行车,遇山穿山,遇水渡水,天上地下,一路畅通无阻。
这位壮实的汉子,哪还不知道,这般神通,自己这是遇到了武道高手!
起码体玄,不对,天关!
年纪这么轻的天关强者,让人敬畏。
他也渐渐熟悉了这样的节奏,快速朝着天雄关方向而去。
而乌铁木打造车箱里,陈渊盘膝闭眼。
泥丸宫内,他的阳神正在召唤公孙羊神魂以秘法来见。
可就和之前他在山洞里躲雨,他尝试过的一样,对面依旧没有回应。
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见!
说明很可能代替自己坐镇锦官城的公孙羊出事了。
这让陈渊心思一沉,接着,他盘坐神花之上的阳神猛然睁开眉心天目,怒眉狰目,一道琉璃神光激射而出,直接射入下面的云海之中。
“呼”
琉璃神光洞进云海深处,引得云海翻涌,往云深不知处里面探寻,搜寻痕迹。
费了一些时间,他终于感应到了公孙羊的气息。
公孙羊与他有很强的承负羁绊,他用天目强行窥探,得消耗一些心神。
“给本将破!”
陈渊脸色一狰,眉心天目一压。
下一秒,云海深处传来一种镜面碎裂的声音。
随后云海中,一道云气从下面冲出,凝聚出一道人影。
正是公孙羊!
“将军?”公孙羊恍惚中,又带着一丝激动的声音传来,只是里面带着虚弱,虚影也显得虚幻。
“先生这是怎么了?锦官城发生了什么事?”陈渊阳神一晃,来到云海,出现在公孙羊的虚影身前,竖着眉头,煞气腾腾。
公孙羊见到果然是陈渊,那虚影凝实了一分,眉眼一松,
“见将军没事,老夫总算松了一口气。”
“属下并无大碍,只是一身修为神通被封,不过,将军又是如何将老夫拉来的?”他的修为被封后,导致无法查看陈渊分身状态,这几日一直忧心忡忡。
“谁封的你修为”两人看起来在鸡同鸭讲。
公孙羊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是沉声快速道:“先不说这些,老夫想说,将军先不要急着回来,现在局势变得有点复杂。”
“为何?”
“本将也正要问你。”陈渊眉眼一动,眼神如电,
“锦官城现在如何了?将士们可还好?”
“回将军,锦官城现在被朝廷接管,由当朝国师赫连山主政,这位乃当朝武圣,还有诸多朝廷高手带着兵马来压阵,镇魔大将齐天大将也回司了。”
“赫连山?是这老东西!”陈渊有些吃惊,对方是大乾国师,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意外,想了想,开口道:
“这么说,锦官城还没被波及,只是本将现在听说,蜀地的天上出了个大窟窿,有人从天而降,还有白骨大军占据了我蜀地的城池。”。
“没错,不过这个大窟窿是出现在十万大山地界,将那里捅破了天,那些白骨大军也确实占据了我蜀地的城池,不过是那些被妖魔肆虐过的死城,有七位君王统率茫茫白骨,各自占据一座城,那里成了禁地。”
“我们留守在那里的一些放哨的兵马,通过传送阵及时撤了回去。”
公孙羊说着,眉头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道:“至于那从天上窟窿里降临而下的人,如天上谪仙,神通莫测,消息传闻那些疑似是下界的天人。”
“其中就有两人,现在就在道抚司!”
“什么?”陈渊眉头一跳,随后一紧,走近两步,眼神一斜,“怎么回事?”
“听说是那位国师大人去了那禁地,从禁地里请来的!”
说着,公孙羊看了一眼陈渊,突然躬身低头:
“还请将军责罚!”
“先生这是做什么?”
“将军的阴山圣树,与洞天之所,皆被这两位天人霸占去了。”
这话一出,陈渊的脸都黑了,声音瞬间阴了下来。
“我看这是什么天人,是贼子吧。”
“那赫连山是死人不成!”
“这位国师大人对这两位很看重,默许了,属下和其他将军据理力争,没能保住。”公孙羊低头,声音有些干涩,语调有一股气。
“这老东西,拿本将的东西送人,真是好大一张脸。”
“先生身上的情况就是他们弄得?”陈渊声音一寒。
“老夫无碍,将军还请慎重,齐天大将如今在司,还能护的住我等,还请将军等局势明朗一些,此时不宜引起冲突。”
公孙羊再了解不过将军的脾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出声劝阻。
他是觉得现在锦官城局势太复杂,朝廷武圣,下界天人,各方大神通者,如烈火烹油,隐约对他们不利。
他明显感觉的出来,这位大乾国师接管锦官城后,他们受到针对!
以将军的脾性,必然不会惯着。
而他因为修为被封的缘故,还没察觉到自家将军如今已经突破武圣。
“放屁!”
“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多大张脸。”
“拿了本将的东西,怎么拿的怎么吐出来。”
“真当本将死了不成,等我命令!”
陈渊怒火中烧,眼中寒光四射,转身一拂袖,公孙羊的虚影被拂散去。
在埋骨之地一波三折逃出来,已经够憋屈了,还折损了人手,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那自己这武圣当什么!
陈渊长呼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随后思索着从公孙先生口里得知的消息。
十万大山天上破了个窟窿,有人从那个窟窿里从天而将,疑似下界天人,说明那位白衣君王所说的下界通道很可能开了。
眼下,道抚司就有疑似天人存在!
而占据几座死城的白骨君王,想来就是埋骨之地那几位不死君王了,看样子他们失败了,没有回到白玉京,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如何。
这一下,蜀地格局因为这两股势力的突然出现,不知走向何方。
蜀地还真是多灾多难。
陈渊将思绪收起,睁开双眼,眼神闪烁,接着手掌一翻。
一颗拳头大小,冒着炽烈白光的“月亮”出现在他手上,表面带着金属质感,像是一个发光的金属圆球!
只是很快,乳白色圆球上起了变化,像是头埋在翅膀里的鹌鹑张开了翅膀,圆球表面的银色纹路飞速伸展开来。
小巧的树叶,树干,短短呼吸间舒展开来!
一颗尺许大小的银色小树,摇曳着动人的银光,每一片叶子都像用月光锻造的银片,边缘泛着流动的虹彩。
微风拂过,叶片相触发出清脆如玉石相击的叮咚声,仔细听去,那声音里还裹着细碎的呢喃,像是无数星辰在低吟。树干上的银色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如活物般缓缓游走,时而汇聚成古老的符文,时而散开成闪烁的星点,像是有生命律动。
“大人!”
只见这尺许高的银色小树一摇,叶片叮铃,竟发出金属摩擦的人声。
这是那株阴山圣树的树灵。
陈渊双眼漠然看着这一切,
“你的本体被人所夺,后续还能否进行传送?”
“回大人,得到我的身体却没得到我的心,是不行的,我依旧奉您为主,能进行传送。”
圣树树灵简单干脆地回答。
陈渊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马车外,马声嘶嘶。
“少少侠,天雄关好..好像到了!”
马车外,传来那位镖头直喘粗气的声音。
一路上开挂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
此时,这位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天雄关宏伟的西门,
三千里路,这就到了?
如果不是看着城门上的几个大字,他都没回过神来。
“去内城巡天司!”
“拿着这块令牌!”
小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悄悄地进了内城巡天司。
只是进去后,沿路两边铁甲如林,齐齐单膝跪地,朝着马车一拜,
“恭迎巡天使!”
马车上,常镖头被这阵势吓傻了,屁股一歪,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