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个身穿着阿斯塔特穿过了红泪号的走廊之中,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三台无畏,
没有战团长,甚至没有连长,智库也都已全部阵亡,牧师也全都战死了,只剩下无畏领导着这个战团最后的五十七个战士,
他们的动力甲上也满是虫啃酸腐留下的坑洞裂痕,原本的涂装也几乎掉干净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曾经是明黄色的,但他们的肩甲显然是重新被涂装过了的,上面的战团标志显眼又清晰,
那是一颗流淌着泪水的红心.
同样的标记也在他们战团的战旗之上,被走在最前方的那位无畏用自己的独臂高举着,
说是战旗,其实更接近一连串的破布条,一团丑陋的残余物,一堆被虫爪獠牙撕碎的破烂,通体也都被战场的污泥、虫群的脓液和阿斯塔特们的鲜血染成了褐色,稀稀疏疏的缠绕在旗杆上,才不至于随风飘散,
而在旗杆上矗立着一枚明黄色的阿斯塔特头盔,在旗杆顶部微微低垂着脑袋,上面满是刀痕和鲜血,一道低垂的血痕横在头盔的左眼眼角下,恍惚间像是在流泪,像是那些站在战旗之后的阿斯塔特们的写照 那些战士们疲惫又痛苦在其他圣吉列斯子嗣之间穿过,像是一场永不终极的泪雨,
他们佝偻,他们残破,他们几乎灭团,他们在当初也没有回应但丁的召唤前往巴尔,
但没有一个圣吉列斯的子嗣对这群战士表现出哪怕一点的不敬,
或红、或黄、或金、或黑的圣吉列斯之子们站在走廊的两侧,向着这些战士们致以天鹰礼 他们是恸哭者战团,他们是.
“一群真正的圣吉列斯之子。”撕肉者战团长塞斯遥望着那群战士,以几乎称得上是倾佩的语气说道:“他们承受的苦难配得上他们流淌的圣血。”
恸哭者诞生于诅咒建军,一群自大又无能的机械修会成员篡改了多个战团的基因种子,试图修复他们认为的基因缺陷,
正因如此,恸哭者们不具备黑怒和血渴,从未承担过其他圣吉列斯承担过的东西,
他们最初也是被敌视、被轻蔑、被许多战团否认是圣吉列斯之子,但这个战团最终还是用自己的品德证实了自己,即便没有血渴和黑怒的锤炼,他们的品德依旧高尚如圣吉列斯本人.
不过没有血渴和黑怒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缺陷,当初诅咒建军生产出的战团实际上也有各自的缺陷,甚至比原有的缺陷更严重,
恸哭者最为特殊,他们的缺陷不是生理上的,而是更玄妙的层次上的据说他们的运气差的离谱.
不过塞斯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什么运气不运气的 嘭!!!!!
一声轰隆隆的爆炸声忽然响起,红泪号随之晃动了一瞬间,
那位率领着恸哭者、高举着战团战旗的无畏本就断了一条手臂,重心不稳,猛地晃动之下这位无畏直接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战旗也嘭地一声落地,
也本来不碍事的,但就在此时又是一道爆炸声响起,舰船猛烈的晃动,竟把战旗顶端的那颗头盔给震掉了,头盔顺着地板一路向着远处滚去 那个无畏急忙站起来,迈着步子赶紧追上去,
但无畏终究是速度慢了一些,晃动的舰船也影响了他的行动,他怎么也追不上那颗黄色头盔。
好在就在此时此刻,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快到让人怀疑他超出了阿斯塔特的上限,他顶着晃动的舰船,几乎眨眼间就追上了那颗明黄的头盔,
然后他熟练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颗头盔 那个身穿着暗红动力甲的阿斯塔特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头盔,似乎像是在鉴定头盔的历史一样.
血鸦.四周的圣吉列斯之子们辨认出了这个战团,几乎所有圣吉列斯之子都后撤了一步,和血鸦拉开了一点距离,
同时他们看向血鸦的目光也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战团会在红泪号上.这不是圣吉列斯之子的聚会吗?
那位血鸦犹豫了几个瞬间,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头盔递给了恸哭者,然后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塞斯没有在乎这些,他切进了通讯,低吼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相信有人胆子敢直接攻击红泪号,如今至少有两万余圣吉列斯之子汇聚在这里,舰船更是不计其数,更别提还有圣吉列斯本人坐镇————
“什么叫一颗鱼雷被船员丢掉的lho香烟点燃了?”
“什么叫鱼雷爆炸后引发了连锁爆炸?”
“那个船员审讯了吗?墨菲斯顿亲自读的心?真的是意外?”
“损失怎么样?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好的。”
塞斯有些茫然地切断了通讯,
真的就是巧合?
他本来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阴谋,可是这么一看.这个爆炸唯一造成的损失,就是让本来就倒霉的恸哭者更加倒霉了.
嘶.塞斯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难道说真的是恸哭者运气不好的缘故?
塞斯想起来有些曾经和恸哭者合作过的战团战团长提议不要让恸哭者面见圣吉列斯,以免让圣吉列斯陷入危险,
当时塞斯气得将那些战团长全都大骂了一通.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忧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种一根香烟点燃鱼雷,显然是有点不合常理的 塞斯一时间有点头皮发麻,但说实在的,他也不会因为这点虚无缥缈的事情站出来,反对恸哭者面见圣吉列斯,
虽然许多人当塞斯是个愤怒的疯子,但塞斯其实有自己的道德准则,而这个道德准则并不允许他阻止一群优秀的圣吉列斯之子去面见他们的基因之父,
其次是希望见到恸哭者是圣吉列斯本人的要求,是圣吉列斯本人的意志,无论是谁也无法反对除非野心勃勃的基里曼忽然冒出来、帝皇突然显灵或者圣哆啦a梦睡醒了。
虽然刚刚的局面有点尴尬,但是恸哭者们似乎是见怪不怪了,好像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非常迅速地恢复了平静和阵型,这些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精神,他们穿过圣吉列斯之子们组成的队列,迈入走向原体所在的舰桥大门之前。
“尊贵、圣洁、完美的圣吉列斯之子!诞生于第二十一次建军的恸哭者!”战团仆役以洪亮的嗓音宣告这五十七个和三位无畏的名号,他们高举着焚香扫过这些高贵战士的动力甲,用二十二次神圣祈祷祝福他们,
红泪号的舰桥大门也在洪亮的赞颂声中缓缓打开,在明亮的光芒中圣吉列斯的身影若隐若现,恸哭者们的身躯微微震颤,几乎站不稳身子,强撑着才迈着步子走进了舰桥之中.
但就在这时,本来打算收工的战团仆役们忽然注意到,在恸哭者们的身后还跟着另一群战团,那群战团有着暗红色的涂装,他们标记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被误认为是圣血天使,
四周的圣吉列斯之子们都用分外诧异的目光看着那些暗红色的星际战士们,但率领着那些战士的血鸦战团长加百列只是带着礼貌又不失严肃的微笑,向着圣吉列斯之子们点头示意,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仿佛他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战团仆役们呆了一下,但还是迅速开始完成自己的工作,
“.不知诞生于哪一次建军,不知诞生于哪一位原体基因序列、不知初代战团长为何人的血鸦战团!”战团仆役用洪亮且有点迟疑的声音喊道。
不知道诞生于哪次建军、不知道基因原体是谁、甚至连初代战团长都身份不明,这简直就是三无战团啊。
“是,圣吉列斯之子的血鸦战团。”加百列微笑着纠正道。
一瞬间圣吉列斯之子间爆发了短暂的喧闹,
就血鸦这种三无战团,平常喊他一声表亲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出身于叛乱军团的基因序列,现在他们居然宣称自己是圣吉列斯之子?
但加百列塞斯熟视无睹,在得到圣吉列斯允许后,他就带着血鸦们跟在恸哭者的身后进入了舰桥之中。
加百列.安吉洛斯并非是第一次见到基因原体,他亲眼见过佩图拉博那可怖的钢铁身躯,除了原体之外,诸如奸奇神选阿里曼、恐虐首席大魔斯卡布兰德、艾达灵族的凯恩化身、活圣人赛勒斯汀这些在银河中无比传奇的存在他也全都见过,
但.但在看到圣吉列斯身影的刹那,加百列只觉得脑袋中所有的人物色彩都褪去了,那金色之人是如此的美丽和完美,即便是血鸦圣物库中最精美的藏品也无法与之匹敌一二,
舰桥中有许多灯光和烛火摇曳,但在加百列的眼中,似乎一切的光芒都是由圣吉列斯散发出的,圣吉列斯就是这舰桥中唯一的光源,就像是.就像是白昼的大地上无论有多少灯光闪烁,人们都只会把高悬于天的太阳当作唯一的光源一样。
何等美丽啊.圣吉列斯加百列甚至无法找到任何一个具体的词语去形容这位原体,
因为人能说出的一切词都是不完美的,而圣吉列斯却是至臻完美的。
加百列相信站在更前方的恸哭者也有类似的感受,他们距离圣吉列斯更近,这种感受想必也更加的炽热,
尤其是恸哭者在此前经历了这么多灰暗的磨难,如今见到圣吉列斯,更似阴云见日了 抽泣的声音在恸哭者中响起,一位恸哭者甚至情不自禁向着圣吉列斯的方向迈出了两三步,
然后他仿佛是坚持到了极限一般,身躯一软,居然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但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撑住了他的身躯,洁白的羽翼缓缓包裹住他残破的动力甲,温柔带着关怀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孔上。
几乎所有的阿斯塔特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体正单膝下跪!
为了接住那个倒下的恸哭者,圣吉列斯竟单膝下跪,跪在他们的子嗣面前。
“吾父.”那个恸哭者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急忙地站了起来。
“我的子嗣,我的孩子,何必感到惊慌呢?”圣吉列斯露出柔和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将手放在自己子嗣的肩膀上:“我并不是第一次向自己的子嗣下跪,更何况你们表现出的坚韧值得我这样来表达敬意。”
所有的圣吉列斯之子都想起了一万年前,当圣吉列斯回归帝国,接手沦为食尸鬼的第九军团时,圣吉列斯也曾这样单膝下跪,向自己的子嗣宣誓他将拯救他们,拯救第九军团。
所有的圣吉列斯之子都被这共同的回忆所感染了.甚至连血鸦都被这气氛影响到了,虽然他们不知晓当年圣吉列斯向食尸鬼们单膝下跪的历史,那段历史早就被时间淹没了,只有真正的圣吉列斯之子知晓。
“.这简直就是我们素未谋面的父亲”加百列.安吉洛斯本能地呢喃道,然后他迅速摇了摇头:“不,这就是我们的父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加百列似乎感觉圣吉列斯听到了他这极其小声、近乎在心中自言自语的话语,并且微微向加百列颔首,似乎是默许了加百列的行为一样。
加百列.安吉洛斯的两颗心脏怦怦直跳,无论眼前这位原体是不是他的基因之父,他的心中都不禁涌出了对这位原体的尊敬和忠诚.
忽得,他注意到那位独臂的恸哭者无畏身躯颤抖了几下,
也许是面见圣吉列斯的激动所致、也许是刚刚的震动损坏了无畏的机械结构,也许是恸哭者那该死的霉运又发挥了作用,也许是无畏内的那位残缺战士坚持到了极限,总之那台庞大的无畏居然摇摇晃晃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向着圣吉列斯的方向倾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