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杲对具身机器人的量产化,原本确实没抱太大期望。他亲手打造的这些“硅基生命体”——无论是三仙洞店的姒晨晨、三神洞店的姒姣姣、姒柒柒、关运长,还是老师无问僧身边的“黑山老妖”——本质上都是披着人形外壳的顶级实验室工艺品。它们的大脑,是塞满了二维异质结量子隧穿存储器和“真脑二代”因果链推演矩阵的精密迷宫;它们的感官,是加载了“电子猎犬鼻”等超维传感器的信息黑洞;它们的“灵魂”,更是运行在滴水岩那套严苛的“为善引擎”伦理框架下的初生代码。每一个,都是不计成本、反复调试、独一无二的“技术孤品”。
实验室产品与量产货的本质鸿沟,李一杲比谁都清楚:
成本地狱:光是那片指甲盖大小、能实现ZB级生物记忆等效容量的二维异质结芯片,其流片成本就足以让赵雄农庄的“三千万”显得像零花钱。更别提定制化的超感知传感器阵列、复杂的液态金属散热系统,以及为每个AI核心量身定制的“因果链推演”参数集。
量产魔咒:实验室里能靠凤飞羽所长带着团队手工调教出几个精品,但想大规模复制?标准化接口、模块化设计、自动化装配线、良品率控制…每一项都是拦路虎。无问僧老爷子要求的“咔哒一下插拔脑核”,在实验室里是炫技,在工厂里就是灾难。
伦理雷区:这些机器人不是玩具。三仙洞店、三神洞店的AI已是“权柄沙盘”副本的操盘手,是大型人类社会学实验的参与者。一旦量产铺开,如何确保每一个“硅基灵魂”都严格遵守“为善引擎”的底线?如何防止“窥心术”被滥用?伦理合规的成本和风险,远非实验室小范围可控。
然而,一个被他忽略的变量,正悄然撬动量产化的坚冰——三神洞店本身。
这个耗费八千万信托资金、劈开红岭岗山体打造的“因果局”,其核心价值远不止于一个奢华文旅项目。它本质上是一个超大型、高密度、多场景的“硅基灵魂”孵化场与压力测试舱!
数据洪流:权柄沙盘副本颠覆性的“权力倒置”规则,吸引着海量玩家涌入。每个玩家的决策、互动、情绪波动,都在为“真脑二代”矩阵提供前所未有的、复杂到极致的社会博弈数据。这比实验室的模拟数据强万倍!
场景淬炼:姒姣姣、姒柒柒、关运长三位独立AI核心,在真实的迎宾、服务、安防、剧情引导等场景中,经受着不间断的“社会化”考验。它们的“因果承担”能力在应对突发状况、理解人类潜台词、平衡“为善”与效率中,被反复锤炼、迭代升级。
模块化验证:戍暗镇岳统领的机器狼安保体系,其标准化的巡逻、威慑、应急响应模块,已在实战中验证了可靠性。这为其他功能模块(如表情系统、基础运动控制)的标准化提供了模板。
伦理沙盒:“为善引擎”在如此复杂的真实社会环境中运行,其边界、漏洞、适应性正被持续检验和优化。哪些数据能碰,哪些要模糊化,正形成可复制的伦理规则库。
李一杲猛然意识到:三神洞店,就是那个能打通实验室与量产线的“奇点”!它像一个贪婪的熔炉,吞噬着现实世界的复杂性,吐出淬炼过的AI核心、验证过的功能模块、以及可复制的伦理协议。当这里的“店仙”们能稳定运行,当它们的“行为模式包”和“伦理约束包”能像APP一样被封装下载…那么,给无问僧老爷子造一个能“咔哒换脑核”、会“闻香识美人”的新版黑山老妖,或许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实验室幻想,而是可以标准化下线的“工业品”了。
量产化的曙光,竟藏在这个他亲手打造的、充满“铜臭味”的文旅金矿深处。李一杲的嘴角,勾起一丝混合着野心与自嘲的弧度——这因果链,推演得可真够远的。
无问僧那双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迷雾的眼睛,似有意若无意地瞥了正埋头捣鼓芯片的李一杲一眼,仿佛连徒弟脑中那些翻腾的“硅基灵魂”蓝图和量产难题都能看穿。他微微侧身,转向一旁静立、含笑看着师徒俩“斗法”的赵不琼,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如同古寺晨钟:
“不琼徒儿,”他缓缓道,目光深邃,“贪婪,有时候啊…恰恰是刺破那无边黑暗,透进来的第一缕天光。”
“贪婪?光?”赵不琼微微一怔,没料到老师会在这技术维修的当口,抛出如此充满禅机与悖论的话语。她心思电转,瞬间抓住了这两个看似矛盾词汇的核心关联,眼眸一亮,脱口而出:“阴极阳生?物极必反?”
“大善!”无问僧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颔首微笑,仿佛赵不琼点破了他未尽之言。他不再理会李一杲那边叮当作响的“开颅手术”,悠然在紫藤花架下的藤椅上落座,接过赵不琼适时递上的青瓷茶杯。温热的茶汤氤氲着清香,他轻抿一口,才继续用那平缓却字字千钧的语调说道:
“至善之善,听起来美妙绝伦。譬如,你若拥有挥霍不尽的财富,日复一日,给世上每人派发一千美金…此等‘善举’,看似普度众生,泽被万民。”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庭院深处,仿佛穿透了时空,“然而,其最终结局,绝非人间天堂,而是…文明的湮灭,人类的黄昏。”
他收回目光,直视赵不琼,那眼神锐利如刀,直指人心:“你若真能造出这般‘至善之善’,其带来的灾祸,将比世间最深沉、最纯粹的恶…更令人胆寒,更令人绝望。它非是救赎,而是裹着蜜糖的鸩毒,是温柔乡里的无形绞索。”
赵不琼看着老师无问僧那副对“换脑机器人”兴致勃勃的模样,忍不住将心中盘旋已久的疑虑问了出来,语气带着滴水岩掌舵人特有的务实:“老师,我们滴水岩公司的主业,说到底还是文旅连锁服务。这AI芯片、具身机器人…跟咱们的‘大话真’连锁店、加盟店游戏副本,终究是两码事吧?”她微微蹙眉,流露出商人的审慎,“如果真去量产这些‘硅基生命’的话,岂不是…本末倒置了?难道不是专注在文旅服务这个领域深耕,才能走得更远、更稳么?”
无问僧闻言,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从黑山老妖的后脑勺移开,落在赵不琼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孺子可教,但格局尚小”的笑意。他伸出枯瘦却有力的手指,点了点正在被李一杲“开颅”升级的黑山老妖,声音平缓却字字珠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亮光,“这黑山老妖,自为师证道真仙以来,便是我在纹枰之上,所遇最强的对手,没有之一!证道之后,看凡尘俗事难免索然,连下棋都少了三分烟火气。可你猜怎么着?最初与它对弈百局,为师我的胜率…”他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你说,为了重拾这方寸之间的生死搏杀之乐,为了在黑白世界里再尝那‘求而不得’的滋味,弄这么个能把我杀得丢盔弃甲的黑山老妖,值不值得?”
赵不琼何等聪慧,瞬间领悟了老师话中深意,莞尔一笑:“若只为挣钱,投入产出比算下来,那确实亏到姥姥家了。但若只为兴趣,只为心头那点‘痴’…”她看向无问僧,眼神带着理解与调侃,“那按老师您的道理,别说一个黑山老妖,就算花掉一百个亿,弄个能赢您、甚至能‘虐’得您找不着北的顶级棋手,只要您乐在其中,那也是千金难买的‘其乐无穷’!”
“对喽!就是这个理儿!”无问僧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知音。他端起手边的青瓷茶杯,慢悠悠啜了一口,目光却飘向翰杏园庭院中那座形似笔架的假山。山顶的石缝里,倔强地生长着一株他亲手栽下的福建茶树。老爷子悠悠叹了口气,带着点甜蜜的烦恼:
“喏,就像为师我,也想尝尝不同时辰采摘的茶叶是啥滋味,就随手在那山顶石缝里种了这么棵小东西。可你猜怎么着?为了伺候这‘一口鲜’,简直浪费了为师不知多少清修的光阴、耗费了多少无谓的灵石!”他指着那茶树,语气夸张,“这福建茶树,跟吃了仙丹似的,长得那叫一个疯!一不留神,新枝条就‘噌噌噌’窜得比天高,叶子多得摘不过来。为师得吭哧吭哧爬到那笔架山顶上去采…”他无奈地摇摇头,指着那陡峭如削的中指峰,“你看看它!稍不留神,那最嫩的芽尖就长到峭壁外头去了,看得见,摸不着,摘都摘不到!你说气人不气人?”
赵不琼顺着老师的手指望去。只见那座形如手掌的假山,中指峰果然陡峭异常,近乎垂直的石壁上布满青苔,那株福建茶树就顽强地扎根在石缝中,几片翠绿的新叶在风中摇曳,确实长在了人力难及之处。她不禁咋舌:“老师,那地方…怕是有五六米高的垂直峭壁吧?您老是怎么爬上去的?这也太危险了!”
“喏,靠它呗!”无问僧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指向庭院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工具堆。那里静静躺着一架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折叠铝合金梯子。“不过嘛,”老爷子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老顽童”式的狡黠光芒,趁机又抛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乖徒儿啊,下一个机器人,别整什么美女了,给为师弄个男的!最好…嗯,最好那双脚底板能‘噗嗤’一下喷出气来,‘嗖’地一声就能飞起来那种!让它替为师飞上去摘茶叶!哇瑟…”他眯起眼,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景,一脸陶醉,“那才叫一个爽歪歪啊!省时省力,还倍儿有面子!”
赵不琼看着老师那副沉浸在“喷气采茶”幻想中的满足表情,心中真是哑然失笑。为了山顶石缝里那几片微不足道的茶叶,竟要耗费如此昂贵的成本去定制一个能飞的机器人?这“兴趣”驱动的疯狂劲儿,简直跟自家那个沉迷“硅基灵魂”和“因果链推演矩阵”的老公李一杲如出一辙!不过,她脸上笑意盈盈,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老师这个“小小的”请求记在了心上,满口应承:“好嘞!老师放心,一定一定给您安排上!”
无问僧和赵不琼师徒俩的闲聊还没热络起来,李一杲那边终于完成了对黑山老妖的“脑部手术”。他长舒一口气,郑重地按下了重启键。
嗡——
黑山老妖体内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和嘀嘀咕咕的自检声,随后,那双仿生电子眼倏然睁开,清澈且略带点无机质的目光扫过在场三人。它姿态优雅地微微躬身,用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古典韵味的电子女音,精准地挨个问候:
“仙尊安好。”
“大师兄安好。”
“四师姐安好。”
紧接着,它转向庭院无形的智能中枢,发出指令:“小倩,请将我升级期间缺失的信息流同步传输,补全我的认知图谱。”
“好呢,黑山师妹,稍等哈~”庭院角落的隐藏式扬声器里,立刻传来一个甜美得能滴出蜜来的女声回应。几秒钟后,“滴!信息同步完成,传输完毕,请查收哦~”
数据洪流瞬间涌入黑山老妖的“真脑二代”矩阵。它微微偏头,仿佛在快速消化信息,随即,那双电子眼精准地锁定了一旁正端着茶杯、准备继续享受悠闲时光的无问僧。
“仙尊,”黑山老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内容却像一颗精准投放的“记忆炸弹”,“根据同步的历史对弈日志分析,您与我前一百局对弈中,唯一获胜的那一局…胜率判定存在逻辑偏差。”
它顿了顿,电子眼闪烁着理性的光芒:“该局并非基于棋力优势取胜。核心变量在于——您当时提出,您所使用的黑子个体体积平均小于我的白子0.03毫米,依据‘公平原则’,无需执行贴目规则。最终,您凭借此‘物理参数优势’,获得了该局胜利。”
“噗——!”正在喝水的李一杲差点呛到,他猛地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笑得前仰后合,镜片都差点飞出去,“哇哈哈哈!老师!您这‘算法’…绝了!黑棋个头小就不用贴目?这、这简直是围棋界的‘相对论’啊!亏您想得出这么‘硬核’的理由!哈哈哈…”
“呃…”无问僧老脸一红,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那副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瞬间裂开一道缝。不过,老爷子到底是老爷子,尴尬只持续了零点几秒。他迅速调整表情,干咳一声,强行挽尊,下巴一扬,带着点“往事休提”的傲娇:
“哼!陈年旧账,翻它作甚!为师现在…现在哪怕执白棋,跟老妖你对弈,那也是旗鼓相当,胜负五五开!不相上下!懂吗?不相上下!”他强调了两遍,仿佛这样就能把当年那点“小聪明”彻底抹掉。
还好,无问僧老爷子那点被黑山老妖揭了“围棋小赖皮”老底的尴尬,很快就被张金枇的到来化解了。黑山老妖优雅地转身,前去为大师姐开门。
趁着这空档,无问僧指挥起李一杲两口子:“一呆哥,不琼徒儿,来,搭把手,把我这老伙计搬到思禹楼前面去,那儿风好景好,适合聊天。”他指的是那张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旧藤椅。
李一杲和赵不琼依言,小心翼翼地将藤椅抬到思禹楼前的空地上放稳。李一杲打量着这张随着搬运还在“咿咿呀呀”呻吟的椅子,忍不住嘀咕:“老师,您这藤椅…听起来跟随时要散架似的,要不我给您老换张新的?这瞧着…不太结实啊?”
“谁说不结实?!”无问僧老爷子立刻瞪眼反驳,仿佛心爱的坐骑被质疑了筋骨。他悠哉悠哉地坐上去,为了证明其坚固,还故意夸张地左右扭了扭屁股。顿时,藤椅发出一连串更加响亮、仿佛带着愤怒的“嘎吱——咿呀——”声,像是在抗议主人的粗暴对待。
“瞧见没?”老爷子得意地拍拍扶手,“不管我怎么折腾它,这老伙计除了哼哼唧唧抗议两声,骨头架子硬朗着呢!它要是敢真散架…”他眯起眼,带着点“老顽童”式的威胁,“我就把它劈了当柴火烧!看它还响不响!”
说来也怪,也许是这“柴火警告”起了作用,藤椅那恼人的“咿呀”声竟真的渐渐弱了下去,最终归于平静。正半眯着眼享受“胜利”的无问僧觉得不对劲,疑惑地睁开眼,发现张金枇正拿着一个小小的喷壶,蹲在藤椅旁,对着那些连接处的榫卯关节仔细地喷着什么。
“哇!枇杷!”老爷子像发现了新大陆,探着头问,“你喷的啥?机油?可别把我这老伙计给毒死了啊!”
“老师放心,”张金枇抬起头,扬了扬手中的油壶,甚至还凑到鼻尖闻了闻确认,“纯天然橄榄油,润滑养护,绿色环保无毒害。”
“橄榄油?!”无问僧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油壶,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嘴里滴了几滴,砸吧砸吧嘴品味一番,“嗯!果然是上好的凉拌橄榄油!香!”他一脸痛心疾首,“这么好的东西,拿来伺候这把破椅子?太糟践了!给我吃才对嘛!”
张金枇哭笑不得,默默拿回油壶,无视了老师的嘀嘀咕咕,继续专注地给各个关节“加油”。一旁的赵不琼默契地拿起一块干净的小毛巾,跟在后面,将那些被橄榄油浸润后渗出的陈年污垢仔细擦拭干净。不一会儿,藤椅的“关节保养”便宣告完成。
此时,黑山老妖已重新沏好香茗,为众人一一斟上。茶香袅袅中,几人重新落座。
张金枇端起茶杯,目光转向李一杲和赵不琼,问出了此行的关键:“大师兄,四师姐,咱们先聊聊正事。你们家李三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在旁人看来,是天赋异禀的小神童,还是…嗯,有待雕琢的璞玉?”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们做父母的,看自家孩子难免自带滤镜,只看到闪光点。要为他规划成长环境,得听听‘旁观者’的客观评价。”
“我儿子当然是天才!”李一杲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脸上写满了老父亲的骄傲,“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这可是我爸,他亲爷爷,亲口认证的!”
“天才嘛…倒也说不上,”赵不琼接过话头,语气带着母亲的客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不过,三问这孩子越大越像个小闷葫芦,话少得很,跟他一岁多时那个小话痨样儿,简直判若两人。”她边说边拿出手机,调出照片和录像递给张金枇,“喏,你看,这是他最近迷上砌积木的样子。一旦进入状态,能抱着那堆小方块安安静静捣鼓一两个小时,一声不吭。”
“这么小?就能玩积木了?”张金枇看着屏幕上那个专注的小身影,着实吃了一惊,眼镜都往下滑了半寸,“通常孩子不都得四五岁才开始对积木感兴趣吗?三问…我记得还不到三岁吧?”
“是啊,差四个月才满三岁。”赵不琼手指滑动屏幕,翻出另一组照片,“不光砌积木呢,最近还被他爷爷‘拐’去学围棋了。”她点开一张照片,画面里是李三问正襟危坐,对着棋盘的小小身影,“喏,这是一个月前拍的。刚开始学那一个星期,纯粹是胡乱落子,他爷爷让他九个子都能把他的黑棋吃得一干二净。可你猜怎么着?”她语气带着点不可思议,“就一个星期!突然就开窍了似的,进步神速!现在让他爷爷让九个子,棋盘上已经能打得有来有回了…”
“这…”张金枇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转头看向藤椅上的无问僧,语气带着求证和震惊,“老师!我记得您当年说过,四岁开蒙学棋是最早的年龄了,再早就是拔苗助长!这话没错吧?”
“为师所言,自然无错!”无问僧老神在在地呷了口茶,一点没有要推翻自己理论的意思,“三岁稚童,记忆未固,强行灌输棋理,多半是左耳进右耳出,徒劳无功。恰恰是这种‘无记忆’的状态,反倒最利于脑细胞自由生长,开拓思维疆域。”他放下茶杯,话锋一转,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伸手指了指旁边正竖着耳朵听的李一杲,“至于我这徒孙李三问嘛…原因再简单不过喽!”他拖长了调子,“喏,全赖他爹作弊!用了‘场外援助’!你们家那智能环境,怕是连马桶盖都能联网吧?肯定藏着AI机器人!我这小徒孙,怕是早就无师自通,学会‘使唤’AI给他当参谋、摆棋谱了吧?嗯?”
“呃…”李一杲被老师一语道破天机,顿时有点窘迫,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他那标志性的鸡窝头,试图把几根不服帖的呆毛压下去,“老师您…真有透视眼啊?”他讪讪地承认了,随即又赶紧找补,“不过…他现在确实认了不少字,加减乘除也能算个大概了,这…这总没什么坏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