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小烛龙,一旁的神秘人影也愣住了。
“是极,是极!”甚至伏邪都哈哈一笑,带着一股慷慨豪气:“我们剑修就是要有这样的气魄,这就是我会选择你的原因啊,安靖!”
“…现在没时间和你开玩笑了!”
深呼吸一口气,风泊夜的语气骤然变得决绝,她周身光阴流转,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力量开始勃发:“你的确很强,我选择了诞生,选择了你,选择因你而生…”
“我很清楚,你或许不是在开玩笑,但我没办法拿怀虚,拿大荒两界众生的存续赌博!”
“现在,我也要负起我的责任,承担起我的天命!”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流光,一剑刺出!
“你有这种觉悟,也很不错了。”
安靖轻松抬剑格挡,锋刃交错,清脆的铿锵声中,两柄剑的锋刃倒映出两张相似,如今底色却已截然不同的面容。
安靖平静地注视着她,开口道:“你复制了我的天赋,我的能力,复制了我的一切,对吧?”
“这一剑,的确就是我自己‘现在’的水平。”
“是的!”风泊夜感觉到了,在与安靖交手的瞬间,一个与她自身烛龙之力支配的光阴截然不同,一个独立的时空佁然不动地挡住了她的所有宙光影响,她不禁惊叹:“你当真是此世独一无二的天才!
而后,她双眸中,金色的火焰燃起:“但你终究是人,而我,是烛龙!”
剑分,再碰!一时间,铿锵嗡鸣连成了一片,就像是一道悠长的龙吟。
此刻,安靖与风泊夜对剑,双方的剑招,力道,时机,竟真的分毫不差。
安靖第一次在纯粹的技艺层面,没有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而他执天四时之主,对宙光的加速,减速,暂停,扭曲,错落,分割等能力,也对烛龙毫无意义,甚至会被对方反制。
两人看似是普通的对剑,实际上,早就在独立的时间流中,过了近千招。
“不错,烛龙的确强大,这种能力,可比什么天赋都厉害。”
似乎是感觉很满意,安靖的嘴角翘起:“但我话说在前面…”
“我的天赋,可是很危险的。”
“所以,就让你认真感应一下吧,我真正的天赋。”
——还有底牌?风泊夜心中一凛,也就在这一瞬,安靖的剑势陡然一变!
那不再是她熟悉的,安靖自身那没有任何标准和痕迹,融合了无数种技艺而返璞归真的剑法,而是一种纯粹,唯我,仿佛要将天地都斩断的无上剑意!
其精妙之处,竟与之前的越清歌有七分相似,但其中流转的宙光韵味,却又带着烛龙一脉的影子!
截天剑·照烛 在这一剑下,烛龙血脉对宙光的操控也出现了些许错乱,似乎是无法分辨是敌是友。
风泊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逼退,她一个腾挪,再次落地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安靖:“你…一下就能学会?!”
“这些技巧,那边的剑术,这边的刀法,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神通,甚至我的血脉神通…原来你已经会了?”
此刻,风泊夜瞬间明白了,声音因极致的愕然而拔高:“原来你只要被攻击,只要看见了,就能立刻学会,甚至…做得更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
“我为什么还要努力修行,对吧?”
安靖笑着,又是一剑刺出,而这一次,前知之剑甚至斩断了时光,就连烛龙在刹那间都没有找到规避它的可能。
瞬息,剑光直接贯穿了风泊夜因心神失守而露出的破绽,刺穿了她的胸膛。
而在安靖搅动剑锋前,反应过来的风泊夜急速退开,只留下一串金色的血液。
而安靖没有追击,他只是平静地挽了一个剑花,将剑上的烛龙之血甩开:“你看,你因为复制了我的天赋,所以下意识地就相信了这种本能——你下意识地想要体会其他人的攻击,你觉得他们伤不了你…”
“但我伤的了。”
如此说着,安靖迈步向前,压迫着风泊夜的行动:“风泊夜,你搞错了,你不用变成人形,变成我的模样,也可以运用我的天赋。”
“人类的技巧,说到底也就那样。两只手,两只腿,一个脑袋,一副躯体,穷尽所有智慧后,人类的武技,只会让我感觉无聊。”
“那不过是‘人类’在‘世界’规定好的框架下的动作,而不是‘我’来定义的‘技术’。”
他抬起眸,那双宛如熔岩的眸子,注视着风泊夜,也注视着那神秘人影。
“击败世界的限定——创造出过去从未有过的,全新的,自‘空无’中,孕育出‘新有’的…”
“我正在尝试这种东西。”
——虚中空证,开天…辟道?!
风泊夜捂着胸口,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天赋,一样的技术,但安靖,却能只用一剑,就击败‘之前的自己’!
他,每一秒,每一息,每一个瞬间刹那,都比过去的自己要强!
“你,居然已经触碰到了吗?”
虽然胸前的创口很快就再生了,但血脉中翻腾的记忆与传承,让风泊夜仍然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安靖:“吞天噬地,无极归一之外的又一种超迈极境之路?!”
虚中空证,开天辟道!
——是伏邪教导的?不,不是啊…虽然剑道本身就是‘虚中空证’而出的大道,但不是每一个剑修都会走这条路…
可难道说,这是,安靖自己领悟出来的?
他独自发明了轮子…不,独自领悟出了‘合道之法’?!
与安靖对视,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尊敬和畏惧:“你真的是人吗?你难道是天道降世,道成肉身?!”
“那样也太无趣了。”
安靖轻声道:“比起我就是世界,我其实更喜欢与世界为敌…哪怕那个世界,就是‘我自己’。”
“安靖,你这家伙…”
此刻,风泊夜与那神秘人影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安靖是真的完全不听半点劝,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的超级犟种。
于是,两人同时向前!
两人联手袭来,比起刚才风泊夜单独和安靖交战时的威胁更大十倍。
若是按照常理,哪怕是安靖现在也要遭遇苦战。
但是,所谓常理,就是注定被超越。
这一次,安靖只是一剑挥出。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如水奔流,偏偏又不可阻碍——无论是哪一种时光,哪一种可能,浸润而来的剑光都已经弥散而至,又在命中之前瞬间凝练。
在这刹那,风泊夜看见星空。
弥散而开的剑光,每一颗都是星辰,而亿亿万万璀璨的点点剑光以一种看似混沌变化,实则恒长有序的方式排列运行,其中,七曜排列,周天轮转,不可阻挡,不可违逆。
就像是…宙光翻涌,天河奔流!
潮水涌起,剑光横扫,宛如都天运转,星汉潮卷,蕴含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轻而易举地将两人同时击溃,震飞出去。
“说到底,我的对手从来不是你们。”
他缓缓转身,独自面对那枚散发着永恒光辉的古老龙鳞,面对那天穹之上的血色巨掌,面对那巨掌之外,那整个腐朽的世界。
“而是…”
“天。”
没有丝毫犹豫,安靖迈步向前,走向了照鳞界的天。
他迈步,走向祖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