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1日,周先生宣布:我国国内公债已全部还清,我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没有内外债的强大的独立的社会主义国家。
2月22日,李怀德在集团管委会第八次工作会议上宣布红星钢铁集团正式启动《三年计划》攻坚阶段具体实施方案…
李学武从辽东回来名义上是休年假,可作为集团领导,他哪里有正经假期。
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吧,重要的领导要见面吧,重要的业务要对接吧。
张恩远这几天都没着他的边,每次见着他都会被安排一大堆事务去跑。
不仅仅要张恩远这个秘书帮他跑,就是他自己也没闲着,说跑断腿也不为过。
就算是这么忙,还得抽空带着老婆孩子去亲戚家拜年走访,没白天没黑夜的。
幸好他只回京休假五天,要真是休个十天半个月的,岂不是要累死在京城?
这休假的五天还得算上启程和返程,否则他也不至于如此忙碌。
就像他同顾宁说的那样,刚刚去辽东工作,总得把手里的事情理顺了。
当分管领导责任轻,可业务也多,当主要负责人责任重,但业务少。
各种利弊,还看自己。
反正在集团担任秘书长算是分管领导,可也不见李学武发愁烦恼。
现在秘书长兼着,可也只是一个身份,秘书长的主要工作都交给了卜清芳,除非是重要工作,需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卜清芳资历深,能力强,行事谨慎,作风端正,最重要的是头脑清醒,有自知之明。她很清楚集团领导和李学武这位秘书长选择自己担任副秘书长的意义所在,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找麻烦。
这不,李学武刚刚从会议室出来,她便从大办公室这边迎了过来,同他打了招呼。
李学武正同李怀德说着什么,见她过来便点点头,随后跟李怀德请示了一句。
李怀德笑着看了卜清芳一眼,对李学武说道:“清芳同志最近可辛苦,你得找时间犒劳犒劳她,属实不容易。”
“哎呦,终于有人给咱说句公道话了,还是主任您仗义啊——”
卜清芳见他开玩笑,便也笑着玩闹地给他比划了个大拇指,又示意了李学武这边笑道:“我找秘书长就是为了这个。”
“哈哈哈——”
李怀德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李学武的胳膊,这才往办公室方向去了。
卜清芳侧身站在一边,是等会议室里的领导都走了,这才看向李学武。
“走,去你办公室说话。”
李学武也是同会议室里出来的集团班子成员一一招呼过后才招呼她的。
说是去办公室说话,实际他在集团的办公室已经给了卜清芳在用,只是门口秘书长办公室的牌子换了,前面填了个副字。
而卜清芳原本是在管委办主任的办公室办公,现在也交给了两位副经理。
李学武久不在集团办公,集团办公空间需要压力又大,且集团办公大楼已经在建,明年就能搬过去,这间办公室空着也没用,倒不如给卜清芳来用。
其实这间办公室就是给了卜清芳也不算违规,空间实在是不算很大。
要论做人,谁又能比得上李学武,要说心眼子多,谁又能比得上秘书长。
只要卜清芳往这间办公室里一坐,就已经默认了李学武的影响和领导。
但凡李学武在秘书长的职务上一天,就没有她卜清芳“变质”的可能。
就这份慷慨和仁义,卜清芳再有心眼子也不会对不起李学武,这就叫阳谋。
反观卜清芳也默认了这种照顾和安排,没说什么便搬进了这间办公室。
不仅如此,连李学武曾经的秘书王露都沿用了,名义上她没有秘书的配置,但点了王露做她的办事员,科里还能较劲?
综合管理部人事关系有了变化,原综合管理部副经理梁作栋被处理以后,总经理办公室主任孙健前进一步担任了这个职务,同时孙健还兼任了总经理办公室主任的职务,看着是李主任被重用了的样子。
这项人事安排从举荐到任用,李学武并没有参与,是卜清芳做出的决定。
关于综合管理部另一位副主任白常山,无论是李怀德还是其他人,都没有特别的心思,因为这个人是市工业局的。
为了筹备和建设新京一厂,红星厂与京城市工业局有过协议,会在两年之内帮新京一厂培养一批合格的管理干部。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自上而下成套的管理人员体系。是要承担起新京一厂建设完成以后设备搬迁和安装,再到生产管理和运营的组织系统。
真到了“分家”的那一天,京城工业局只需要在部分重要岗位上安排人员接管,就可以轻松支撑起新京一厂的生产和运营工作。
白常山就是这一类干部,早就在集团内部被贴了标签的,基本上不会再调用。
这些干部主要来自集团所兼并的十六家企业,一同的还有早就列好花名册的轧钢厂各车间部门的基层管理和生产工人。
从达成这项协议,并完成对十六家企业的兼并程序后,红星轧钢厂便膨胀了两倍有余。
一方面是应对集团自上而下的人事变革工作,扩充产能,应对人员考核调整。
另一方面则是作为新京一厂职工培养计划的补充。
按照钢城轧钢厂现有的职工招用规划,不可能承担得起这么多原轧钢厂职工,三万多人将近四万人只能用七千多。
也就是说,两年前轧钢厂的人事膨胀了两倍还多用来急需力量,扩大产能。但在明年要压缩将近三分之一提升品质。
在压缩的过程中,不仅仅是要提升产品的品质以及工人的素质,还有生产效率和管理质量,向现代化工厂迈出坚实的一步。
工人可以调用,但不能裁员。
就在刚刚结束的集团管委会第八次办公会议上,李怀德就特别提到了今年的人事工作,要做好人员安置和调用工作。
在《三年规划》攻坚阶段具体实施方案细则中就对人员安置做出了明确安排。
现在将近有四万人的轧钢厂职工只调走七千人去钢城轧钢厂,而新京一厂经过两年多的建设和规划,预计能接收两万名职工,分流三千名京城本地职工。
也就是说,在完成一系列的人力资源整合工作后,还有将近一万名职工的缺口。
对于这一万人,集团要采用自主选择和合理调剂等办法安置到各个分厂。
在调剂的过程中会有考核等项目,合格的上岗,不合格的待岗。
李学武回京的另一个重要工作就是与相关的负责领导对接。
一方面是钢城轧钢厂所接收的七千名职工的转移和安置工作,毕竟这一次迁移不仅仅是七千名职工的问题,总有拖家带口的,一个疏忽就有可能寒了工人的心。
另一方面则是集团在辽东的其他工业企业要做好人员调剂和安置工作。
红星轧钢厂所需要消耗的将近一万名工人要细化分散到每一个企业和单位。
而作为集团重要工业生产基地,掌握着绝大多数工业企业的辽东工业领导小组自然就成了接收这些调剂工人的重任。
李学武同卜清芳来到办公室,拿着笔记本和文件资料一项一项地对接讨论。
没办法,他不能京城、辽东两头跑,这些工作必须有人在京城帮他衔接。
要用别人也不是不行,尤其是这些工作很多都不在卜清芳的职责范围内。
但以他不落人把柄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让其他分管领导染指他的辽东。
所以,看似多做了许多工作的卜清芳会在李怀德的面前抱怨,可实际上她是愿意帮李学武,愿意做这些琐碎工作的。
为什么?
因为人各有志,她也不想一辈子都卡在副秘书长的岗位上,这些业务她早晚有一天要接触到的,倒不如这个时候锻炼自己,也从李学武这里落了人情。
能让李学武欠一份人情,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真金白银地去换也换不到,玩笑是玩笑,她可不会抱怨和推脱。
办公室里,李学武每交代清楚一项工作,卜清芳就会做好记录,并叫来王露安排专人专办,一事一清,一办到底。
所以三楼走廊里能看到的场景便是秘书长坐镇办公室运筹帷幄,副秘书长居中调兵遣将,王露忙前忙后跑上跑下。
等办公室里两人将工作对接的差不多了,都累的嗓子痒冒烟,身心疲惫。
“要是每个月都来这么一次,那我要不了两年头发就得全白了。”
这一次卜清芳可不是作假,是真的心有感慨,对李学武倒是直白。
李学武也是端着茶杯苦笑连连,看着她说道:“你要是早生华发,那我岂不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千万别——”卜清芳好笑地说道:“都说话,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哎,还是人手不济,劳心劳力。”
李学武喝了一口温茶,放下茶杯感念了一句,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卜清芳讲道:“你这倒是提醒我了。”
“别不是您忘了什么,还有工作?”
卜清芳哭笑不得地说道:“我都还好,怕是王露要累哭了。”
“呵呵——”李学武轻笑了一声,道:“她这样的懒丫头你还用得顺手。”
“你都能用,我为什么不能用?”卜清芳白了他一眼,并不在意他的谦虚和维护,谁又不知道王露同李学武之间的亲戚关系。
再说了,就算不看李学武的面子,也得看集团总工程师夏中全的面子。
李学武可以说王露是懒丫头,可以把王露还当成是小孩子看待,可集团机关里谁又能忽视掉王露的背景关系。
连办公室都给了她,卜清芳也不介意狐假虎威,扯了李学武的虎皮当大旗。
关于这一点李学武并不在意,是合则两利的局面,因为李学武也需要有人在集团为他摇旗呐喊,维持以往的权威和影响力。
她则是需要李学武的影响力为她现在的工作和下一步的安排打下根基。
卜清芳早就想过了,她能给李学武当副手,谋一任副秘书长,出工出力,又有为何不能跟着李学武谋一任辽东的岗位?
李学武要在辽东大展拳脚,可又放不下集团的蛋糕,他现在兼顾内外,力有不逮,需要有个人帮他左右维持。
可这样的局面不能长久,他早晚是要回来的,到时候辽东就不需要人接班了吗?
她虽然在京城,不比辽东那些干部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也有她的优势。
至少集团的关系网在李学武这一任期内是有足够的时间来编织的。在这期间她更是要积极努力配合好李学武在京的工作。
只有做出贡献,才能分吃蛋糕。
李学武回京,辽东必须有人接班,到时候她就算谋不到辽东工业领导小组组长的位置,也能以下放的姿态谋一任副局的单位,她看徐斯年的营城船舶就很好。
当然了,她不是没想过辽东工业领导小组组长的位置,只是有自知之明。
虽然这个时代强调妇女能顶半边天,可重要岗位几乎没有女同志扛旗的。
所以她有所猜测,三年时间里,徐斯年要是积极向李学武考虑,并在任期内拿到足够多的成绩,就有机会扛这杆大旗。
毕竟要论资历,徐斯年并不比她差,尤其是地方工作经验甚至比她还要强。
既然谋不到辽东工业一把的位置,那就实际点,奔着晋级以后的营城船舶去。
只是李学武并不看好她去营城船舶,徐斯年这几年有多艰难他是相当清楚的。
有人要问老徐在营城有什么好为难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真正做过收购企业和兼并企业主要负责人的都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且不论各种山头和关系的你来我往,他是既要当裁判员,又要下场踢球的负责人相当的为难。
也就是集团对营城船舶的投资和管理力度一直都很强,不断安排技术力量和管理力量,以及工人稀释原本的人事结构。
就算是这样,据徐斯年反应,营城船舶内部的小圈子也是不老少。他这几年很是有一部分精力消耗在了内部协调方面。
李学武都不敢说自己在这个位置上能做的比徐斯年更好,两人走到这一步都很清楚,距离地面太高了,不能来硬的,说以柔克刚好像是儿戏,但也是实情。
要哄,要打,还要耍。
李学武去辽东都要施怀柔之策,更不用说他徐斯年了,忙的他差点后院起火。
徐斯年这样的人精都被折磨的手忙脚乱,卜清芳都没有基层管理经验,哪里理得清这里面的门道,反正他是不赞成的。
从卜清芳关心营城船舶的态度他就能猜测出些许什么,只是没有给出答复。
都是成年人了,没有答复其实就是一种答复,李学武的态度十分的明显了。
“先说说我的事。”李学武叠起右腿,稍稍斜靠在沙发扶手上讲道:“辽东那边的情况更复杂一些,我需要帮手。”
“什么样的帮手?”卜清芳抬了抬眼眸,问道:“从综合管理部调人?”
“不是缺秘书。”李学武摆了摆手,认真地讲道:“是缺少想做事,能做事,敢做事的人,是在某一领域有经验的人。”
“哦,你想要一些大学生?”
卜清芳了然了,李学武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需要一些破冰的年轻人嘛。
想做事,能做事,敢做事,这三点一看就是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还没有破坏掉内心对事业的理想和信念,还没有完全消耗掉年轻人的热血和冲动…
不能再往下说了,否则某些人要哭了。
说白了,李学武在辽东遇到了一些根深蒂固的问题,需要有人帮他冲锋陷阵。
这些年轻人有精力,有原则,有冲劲,敢打干啥,谁也不怕,多好的牛马。
李学武更不怕这些人给他惹豁子,只要站在后面拿着缰绳和鞭子,辽东工业领导小组这架马车才能真正地运行起来。
当然了,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去辽东历练这一遭也不吃亏,能从李学武手底下锻炼出来,这事业上的路算是走宽了。
对于李学武来说,工业管理的过程其实就是人事变革的推进和深化。
看来李学武到辽东的第一把火准备烧起来了,就是不知道谁要倒霉。
反正李学武要的这些年轻人陆陆续续地会插手辽东的各方面工作,然后就是以某个支点撬动整个辽东的管理体系。
到时候这些年轻人也会逐渐融入进辽东的工业管理体系,成为其中的关键。
再说直白一点,李学武就是想调白纸一张的年轻人替换掉不听话的老顽固。
在卜清芳看来,他是要组建自己的御林军了,也是为以后再进一步打基础。
她都能想到去营城船舶,李学武就没想过回集团以后要做什么?
怎么可能呢,熟悉秘书长的人谁不知道,秘书长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
他办公室保险柜里多少份预案文件就足以说明这些了。
秘书长要用人,而且是布局辽东,是继保卫处那些干部培养的另一个体系。
未来李学武回京,手里至少有三方人马:保卫系、秘书系、辽东系。
这一过程中是否还会有其他体系的干部向他靠拢就说不清楚了,或许只有等到他担任集团一把的时候才能看得清楚。
看清楚什么?看清楚谁才是自己人。
“大学生可以用,有特殊才能的也可以。”李学武想了想,说道:“现在我需要熟悉对外贸易、工业管理、工程技术、机电技术等工作的人才。”
他坐直了身子,点点头说道:“如果能找几个实习两年时间左右的大学生最好,暂时一个领域就要一个,慢慢来。”
“你想快点来我也办不到啊——”卜清芳苦笑道:“你可真让我为难了,这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儿啊。”
实习两年时间左右的大学生,在哪个部门不是被当成宝一样护着,养着啊。
李学武可倒好,还暂时一个领域要一个,这是真有组建自己班底的意思了。
想想也正常,以前在机关,在李主任眼皮子底下,终究是不能太肆意妄为。
但现在不一样,李学武有这方面的工作需要,就能正大光明地扶植班底。
在这一过程中,他的影响力会蔓延到整个辽东的管理体系,逐渐根深蒂固。
李怀德不知道吗?他清楚的很,但他无能为力,这就是权力的游戏。
李怀德是集团的主要负责人,但他的影响力不可能完全渗透到集团的每一个角落,上面也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所以遵守游戏规则,他必须让出一份权利,要给下面的人以施展空间。
李学武就很好地把握到了老李的心理底线,这才敢直白地交代她如此谋划。
卜清芳对这项任务自无不可,因为李学武如此信任她,也是给她机会。
说起来,能去辽东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其实是一个好工作。
在集团这样的大环境里,要熬出头得多少时间和成绩,但去了辽东就不一样了。
这几年都说是缺大学生,可也得相对来讲。每年引进来几百个,分散在各个单位可不就是缺人才嘛,要统筹地看呢?
年轻人早进步和晚进步是两码事,去了辽东有大把的机会,大把的岗位。
李学武要实习两年时间左右的,那就是对工作有了一定认识,掌握了一定的工作经验,有一定的职业规划和工作信念。
新大学生不要,因为他们太理想化,也太莽撞了,不懂得珍惜机会。
照着李学武的要求筛选,将合适的人叫过来一一谈话,几乎不可能有拒绝的。
这样做虽然得罪人,可卜清芳怕这个?跟李学武抱怨是为了邀功,可只要接了这份任务,她就不怕那些领导呲牙。
再凶的狗还能比得上笑呵呵的老虎?
李学武又跟她讲了几个要求,见她了解了,这才点点头说道:“说你的事。”
他就这么直白地讲道:“营城港区未来一定是集团的重点项目,距离建成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你可以往这方面准备。”
“营城港区?”卜清芳真没想到,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徐主任不是…”
“他不可能,我跟他谈过了。”
李学武端起茶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营城船舶未来也很重要,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不会再揽这摊子事了。”
“那也——”卜清芳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忍住了没说。
李学武听懂了,只是低眉垂目地喝着茶,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道:“我只是给你个建议,怎么发展还是看你自己。”
“我当然需要你的建议。”
卜清芳看向他,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领导对营城港区的安排。”
“你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李主任对营城港区很重视。”
李学武放下茶杯,看向她强调道:“不仅仅是李主任,整个集团都很重视这一对外贸易的关键出海口。”
“是,我明白了。”卜清芳皱起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回答也有几分迟疑。
李学武抿了抿嘴角,看她这么固执,想了想还是耐心地提醒她道:“未来集团在辽东的整个工业体系是要整合的。”
“啊?是——”卜清芳睁大了眼睛,问道:“辽东工业领导小子是要——”
“这就是我努力的方向了。”
李学武嘴角微微翘起,道:“红星厂要晋级红星钢铁集团,各分支机构早晚要重新洗牌,你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我能明确告诉你的是,无论辽东的工业体系怎么整合,营城港区都会归到集团直属管辖,这一点是绝对的。”
“明白了——”卜清芳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地明白了,目光都清澈了不少。
这样看来,李学武让她准备去营城港区倒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了。
直属集团,又是集团对外贸易的关键出海口,还是扼守整个辽东工业体系运作的关键节点,在职级上就不会弱了。
是要考虑对标其他港口管理机构,集团万万没有堕了自己威风的骚操作。
就算是虚的,也会把港区的主要负责人职级与同行对齐,这样也好谈工作。
再一个,新单位也有新单位的好处,她从集团副秘书长的岗位上下去,也带有一定的先天优势,这绝对是正经的好事。
“还是那句话,我听你的。”
卜清芳这一句说的十分坚定,话语中有没有其他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这工作上的信任本就是你懂我懂的关系,有些话说出来就不灵了。
“行,那就这样,你先忙你的。”李学武站起身,微笑着说道:“我去见见董副主任,刚刚这些工作就辛苦你了。”
“啥辛苦不辛苦的,能帮上你才叫值得。”
卜清芳话说的十分漂亮,笑着送他出门,嘴里更是讲道:“只要你别忘了我这份人情就行啊,否则我就只能去找李主任说理去。”
“呵呵——”李学武轻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李主任讲理?”
按照行程安排,李学武要见董文学的,这几天他是没去家里拜访。
很简单,此时两人的身份都有些敏感,除非是必须的场合,否则尽量不见面,不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
但在办公室见面就没人能说什么了,正经的工作关系,到哪都说得清。
同董文学见面,李学武也是有备而来,是关于他在辽东的调研报告。
其中的一份已经呈给了李怀德,但老李还在看,没给他回复。
见董文学也跟这份调研报告有关,毕竟是站在他的角度对董文学在辽东的工作做了总结。这份总结有好有坏,总得掰扯清楚,否则他回到辽东开始依照这份调研报告做调整、做工作,要寒了老师的心。
无论董文学有多支持他的工作,也避免不了人心的纠葛,事情是人做的嘛。
李学武要做事,总会要否定一些他的政策和工作,他会不会不高兴?
“你的能力和眼界一直都是李主任和我所信任的。”董文学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报告,微微点头讲道:“人无完人,我也不是完美主义者,更不是吹毛求疵。”
他抬起头看了坐在对面的李学武一眼,道:“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从辽东离开的那一天我就有这方面心理准备。”
见李学武要说话,他又摆了摆手讲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能挑出我的毛病并加以改正修复,我是很高兴的。”
董文学笑了笑,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也不相信你会行萧规曹随之事。”
“其实我更想省心些。”李学武笑了笑,也很坦然地讲道:“就是不由心。”
“我当然理解你。”董文学先是放下手里的报告,这才双手交叉搁在小腹前讲道:“年轻人总是想着建功立业,施展抱负,这是好事,总不能等到七老八十了才想起来要奋斗,要创业,太荒谬了些。”
“我说你啊,还是多听听李主任的那句话。”他缓缓点头道:“放下包袱,大展拳脚,放开了干,我们都支持你。”
作为李学武的老师,他当然有这个意愿,可李学武不能信任李怀德。
至少不能像信任董文学这般地信任李怀德,别看董文学是这么说,其实他不知道李学武如何想吗?他清楚的很呢。
他这么说是为了缓和李学武同李怀德之间的关系,也是李怀德调他回京的一个目的,这更是他的主观意愿。
别不信办公室里的谈话能传到李怀德的耳朵里,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李学武回京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这份调研报告,为了能得到集团上下的支持,好能回辽东大展拳脚嘛,董文学很知道。
但现实情况是,李学武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这么想太不现实。
可李学武也在争取,只要李怀德能点头,再加上他能确定的几位领导。
这也是实践他在集团的影响力,以及检验他离开集团中枢以后的实际影响力。
第一个要见李怀德,第二个要见董文学,再要见就是程开元了。
为什么?因为程开元是集团主管工业工作的分管领导,是集团所有工业企业的决策人,李学武现在也是他的下属。
李学武的身上还兼着冶金厂管委会主任的职务,自然要算他的下属。
不过李学武还是集团的秘书长,是辽东工业领导小组的负责人,所以两人的关系很是微妙。
微妙之处不在秘书长,而重在辽东工业领导小组,是隔在程开元与集团主要工业企业中间的这个临时管理机构。
站在程开元的角度,自然是消除掉这一临时管理机构才好,这样才能将他的管理意志直接贯穿下去,穿透到各个单位。
但实际情况不允许,因为地理间隔,各工业企业完整度不同等原因,让程开元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意见。
你想吧,钢城轧钢厂还没建设完成呢,营城船舶还在扩建,钢城机械零部件制造厂还在整合奉城和钢城的资源…
一大摊子事,没有这个临时管理机构那只能是程开元亲自去辽东坐镇了。
可以程开元现在的身份,他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李学武去辽东是进步,董文学从辽东出来也是进步,程开元要去辽东那就是属于退步了,是流放了。
所以程开元尴尬了,他不能去辽东长时间坐镇指挥,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学武兼任辽东工业领导小组组长的职务,分了他一大块权利,隔绝了他的意志和影响力。
那他能针对李学武吗?
当然不能,现在的两人既是上下级,也是合作的关系,有些事得商量着来。
李学武要是尊重他,那他在集团的工作就好做,决策也能贯穿下去。
一旦李学武拒绝合作,那他真成了摆设,也就能管管京城的工业企业了。
老李安排李学武去辽东,不就是有分化他责权的意思嘛。
真要是算起来,主管工业工作的他,在犯下错误以后还能继续负责相关工作,那这个辽东工业管理小组就是对他的处分了。
知道了李怀德的意思,他对李学武就没那么的针对了,尤其是李学武的态度。
李学武敲门进屋以后,两人的谈话始终维持在较为轻松愉快的氛围中。
程开元有所准备,李学武坦荡自然,真有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么点意思。
再一个,李学武去辽东他也是投了赞成票的,两人的关系自然很融洽。
但你要说两人的关系有多好,那还不至于,因为集团班子现在可谓一盘散沙。
真遂了上面的意思,李学武去了辽东以后,随着董文学回京,班子里呈现出了多边、多维的组织生态模式。
谁都说不好现在谁跟谁是绝对的亲近,更说不清楚谁跟谁是绝对的疏离。
就连李学武同景玉农都因为会议上那一票而变得关系模糊了起来。
所以见程开元的过程,李学武就手里这份调研报告谈了集团在辽东的工业整体形势,讲了一些问题,说了一些规划。
程开元自然理解他的意思,在仔细听取了他的汇报后,真就提出了几个问题。
方方面面都有,可见他也是下了工夫的,对辽东的工业不是不了解。
这叫你来我往,相互妥协。
整体来说,李学武对与程开元的谈话是满意的,程开元对他的调研以及接下来的工作思路也是很满意的,这就行了。
第三站,李学武出人意料地选择了高雅琴,而不是更为关键的谷维洁。
李学武的行程很多人都在关注,想要依靠这种动态的分析,看出他的目的。
其实无论李学武怎么安排,总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这些人贯会编故事的。
不过高雅琴对于李学武的到来并不意外,更不惊讶,因为她早有心理准备。
李学武虽然去了辽东,可他还是集团经济管理小组办公室的负责人。
集团里的工作小组有很多,是李主任为了方便协调各主要负责人和分管领导一起讨论工作而临时设置的机构。
当然没有编制,可有实权。
也就是说,作为秘书长,李学武在很多类似于经济管理小组这样的组织里担任副组长的职务,就有权利过问这些工作。
包括经济工作,李学武是有资格同她讨论,向她反馈意见和建议的。
而李学武来到她办公室,就是要站在辽东工业管理小组的角度来同负责集团经济工作的高雅琴来讨论对外贸易、港区建设、矿场开发、技术合作等等方面工作。
因为辽东工业管理小组与集团的经济工作在汽车、五金等工业领域有关联。
这是一种上下合作的关系,尤其是营城港区与津门贸易管理中心的调度关系。
高雅琴对于李学武所分享的调研报告很重视,但侧重关心经济工作部分。
两人也是就相关的工作进行了深度的讨论,不时还有皱眉大嗓门的争吵。
不过这都是正常的,从高雅琴来到集团工作,两人就没什么矛盾和争执。
当然了,上次是有竞争,可也是公平竞争,她没有搞一些小动作。
李学武特别提到了津门贸易管理中心与辽东工业领导小组对接的反感。
也是他从辽东带来的问题,反馈一些在实际工作中遇到的矛盾。
高雅琴怎么想?
反正李学武不是来找茬的,也不是故意为难她,挑她的管理毛病的。
有事就说事呗,谁的问题就找谁,找过来说清楚了就行了。
李学武在关心辽东工业经济的同时,也比较关心食品和药品销售网络的搭建,这方面也是高雅琴最近的工作重点。
两人也就相关工作进行了讨论,将谈话的气氛在最后烘托的和谐了很多。
“晚上有时间吗?”
高雅琴送他到门口,笑着说道:“我请你吃饭,算接风洗尘,也算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