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和战术,大部分时候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在你的注意力被牵扯到将来的某一瞬间,为之戒备、在意的时候,直接提前出招!这也是出其不意!
这一口龙炎,葛孚亚在他的左手里提前蓄力了两秒钟,也正因此,才能瞬间轰飞猎魔人。
想到这里,葛孚亚的一只手臂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胸口。
硬生生承受了经过积蓄过程再释放出来的龙炎,葛孚亚相信,那个褪色者现在应该是不死也残。
左手的龙头犹如活物。
飞龙本来就有长脖子,被砍下来头的时候带着一截脖子,又跟葛孚亚的左手接驳起来。因此活动的时候像是一条游蛇。
而葛孚亚自己的右手,则杵着那柄致敬自己哥哥初始之王的黄金双刃大斧。
沉重的斧刃朝下,每走一步都能带起来橙红色的熔岩,但是这些液态的石头又实在不能攀附上精良的黄金斧头,像是胶质一样滴落下来。
熔岩地面之上,到处都是被烧成碳化、扭曲纠缠在一起的士兵尸体…也不能叫尸体,毕竟他们还都‘活着’。
被烧到变形的金属装备、马车车厢、挂在枪杆上的战旗…原本威风凛凛的军用器物,现在带着焦痕变成了熔岩之上露出头来的残骸。
这些东西凄惨诡异的样子,在被岩浆烤热的空气中扭曲摇曳着。
葛孚亚准备去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褪色者的脑袋砍下来。
顺便,还有他的两只手。用来接肢或许是不错的素材。
而在略微想了想该怎么处理蓝恩的肢体之后,葛孚亚主要想的还是怎么回到宁姆格福,回去之后又怎么兑现那片领地的战争潜力,卷土重来。
他进逼罗德尔失败之后,想要落井下石的人绝对不少。光是从利耶尼亚回到宁姆格福的这一路上,都可能会有危险。
毕竟别忘了,利耶尼亚算得上是拉卡德那条毒蛇的老家。
他可还有个深居简出的妹妹,现在都没露面呢。这可也是张危险的‘底牌’。
葛孚亚可不想自己走到半路,被这位月之公主给擒下了。
‘战败我得认,战败了撤退就是得灰溜溜、静悄悄。’葛孚亚一边走在炙热的熔岩上,一边心里想着,‘我跟雷亚卢卡利亚学院有点关系,至少我可以找杜鹃骑士团的人,要一条隐蔽的路,用来回到宁姆格福。’
‘我得保存力量和生命,葛瑞克这次是救不出来了,但是我的儿子啊,我会把这个褪色者的脑袋放到罗德尔的城门前。’
葛孚亚的脑海里浮现出一连串的安排,甚至有的都已经飞到了宁姆格福,自己的史东薇尔城里了。
大地依旧在震颤,熔岩的温度也并没有太大的降低。显而易见,这片已经如同炼狱的战场上,还有不少高规格的战斗正在撕裂大地、制造毁灭。
但是,半神原本沉稳的脚步突然在熔岩之中停了下来。
他双眼瞪大,面色在一瞬间表现出了强烈的惊愕。
因为蓝恩并不在他所预计的撞击坑里,如他所预计的那样半死不活的躺着!
怎么可能?!
那个褪色者是在他眼前,硬生生、没闪也没挡的吃下了一击龙炎!
还是积蓄了力量过的!
自己积蓄力量轰出来的攻击,怎么可能没让他不死也残?
这对于葛孚亚来说是件尤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随即,下一个刹那!
“啊!”
身形庞大扭曲的半神怒目圆睁,狂吼出声,右手里的黄金大斧死命的朝着身侧就抡了过去!
但是手里的斧子刚带着全身的重心抡过去,葛孚亚自己的眼珠子却惊恐的立刻转向了自己的另一侧身边。
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在斧子已经抡出去的现在,已经晚了。
在他抡斧子的方向上,投射器勾爪正带着粘连的熔岩,急速回缩。
而在他眼睛所看的方向。
那里本来只有一面在堆积的军械废墟上插着,挂在枪杆上只剩残破布条的军旗。
即便是熔岩所烘起来的热空气,也没法把这面残破军旗给吹拂起来。
但是现在,那军旗好像无风自动一样,猛地被拉伸向了葛孚亚的方向,也因此,显露出来了军旗之后的身影。
马步半蹲下来的蓝恩,正将冒着血炎的阿隆戴特,缓缓收回到腰间的刀鞘里。
水形剑·一心 “呲呲呲!”
一连串的利刃破空声骤然响起!
葛孚亚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道道纤薄凌厉的空气刃就突兀浮现在了他的身周,从四面八方将他围拢在了中间!
紧接着,在那些包围半神的空气刃的延长线上,葛孚亚的身体就对应的出现了刀刃的切口!
那皮肉翻飞的切口上还挂着些微血炎在灼烧。
“噗嗤!”
“呃啊啊啊!”
第二次,被血炎的力量所影响的大量血液,从葛孚亚身上的各处往外狂喷一波!
喉咙都被血液一时间堵住的葛孚亚,就连惊愕痛苦的惨叫都显得含混不清。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骤然爆出来一大片金色的光雾,就好像是被刚才的攻击从身体里打出来的一样。
光雾似乎是葛孚亚身体里的黄金力量,被打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腿脚一软,控制不住的就跪在了熔岩地面上。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最后时刻举起了自己的左臂龙头,对准了猎魔人。
蓝恩的眼神一凛,立刻闪身脱离了龙头的方向。
“嘶嘶嘶”
半神的血液喷洒在岩浆上,照样也发出了血液被炙烤气化的声音。
被气化的血液量太大,让葛孚亚的身周一时之间都满是血红。
‘怎么…可能?’
杵着抡空的黄金大斧,左臂龙头始终不敢垂下,葛孚亚的脑子里来回回荡着的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因为身体乏力而失神的看着远处的猎魔人。
蓝恩的状态也并不好,葛孚亚的那一下蓄力龙炎,力量确实超乎寻常。
不,甚至该说是完全超乎意料!
‘我们对他的解析程度已经到达了88,’蓝恩冷静的对曼妥思问道,‘但是刚才那一击…百分百的超过了我们对他力量的最大估算!’
‘原因不明,先生。’
生化智脑在主体视网膜上刷出来的数据流简直像是瀑布!但即便曼妥思已经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把刚才那个瞬间回放、研究了数千遍,它却还是找不到原因。
‘这算什么?黄金一族半神的底蕴?’
曼妥思这会儿都吐槽起来了。
猎魔人现在,有一半的脸和大片的脖颈被烧伤,皮肤消失融化,残余的废物糊在血红的肌肉上。
那肌肉的外层,还包裹着钢铁的缆线。
但是他的嘴往外一吐,一个小玻璃瓶被从他的嘴角吐到熔岩里,沉进去。
高等纯白拉法德的药力是即时性的,带着毒性的生命力开始修复猎魔人身体上的损伤。
搭配着身体中的贝利撒留熔炉开始工作,蓝恩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美丽的脸庞逐渐覆盖掉那烧伤的狰狞之中,还因为钢铁缆线而显现出冰冷、异质非人化的内在。
这面孔逐渐掩盖掉内在肌理的过程,竟然都在一片热光中,显得妖异而美丽。
其实按理来说,一个星际战士即便在受伤自愈之后,身上的伤疤也是一点不会少的。因为在身体中强化器官的影响下,那些伤疤本来也是一种对外界伤害的防护力。
属于增益效果,星际战士们甚至对此很欢迎。
毕竟以星际战士身上的伤疤之坚韧,一把寻常的利器砍上去,估计连个白痕都落不下。
但是或许是帝皇之子基因种子的关系,蓝恩受伤后很难留得下伤疤,皮肤纹理始终细腻而饱满。
刚才葛孚亚的那一发蓄力龙炎当头喷过来,蓝恩在那一瞬间做了好几重准备。
他身上始终挂着一层昆恩法印,法印破碎时的反冲力让他快速脱身,没有更长时间的暴露在龙炎中。
而在那短暂的一刻,他实在没办法给自己用咒术之火拍一个剧烈出汗,来抵御烈焰。
只能退而求其次,左手双指刹那间并拢。
捏出剑指比了个伏火法。
这本是他跟安倍晴明学习阴阳术的时候,所得到的知识。
本来这应该是阴阳师,在学习火属性阴阳术到达一定高度后,身体中的力量自然而然对火属性有了越来越高的抵抗力。
属于是一种随着阴阳术修行的深入而自行增长的被动能力。
蓝恩身上寄宿着土行·麒麟和水行·玄武,没有火行守护灵。
因此他在火属性阴阳术上的造诣还浅,伏火法自然也没什么太大效用。
可在这个间不容发的时候主动施展出来,多少也算是削弱了龙炎的威力。
但是说到底,区区龙炎而已。
看葛孚亚左手上的那个龙头的大小,搞不好还是一头总长不过八九米的幼龙。
幼龙的火焰能有多烫?
蓝恩在瞬间做了这么多准备,身上还有史矛革提供的高热防御力,怎么说都不应该把大片皮肤都给烧没了。
而对此,猎魔人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感觉。
“妈的!”蓝恩低声骂了一句,“葛孚亚…他凭什么把我的身光都给烧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