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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恐惧穿越时空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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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不对…

  赵谋猛地后退两三步,死死盯着那道门缝,脑子里无数想法纷至沓来,又在很短的瞬间被他埋进心底。

  他面上竟然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冷静,右手在腰间虚握了一下,虽然什么都没握住,但注意到自己这种本能反应的赵谋目光又是一沉。

  他习惯于右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没了。

  脑袋里一阵针扎似的刺痛,在门缝里那只眼里的注视下,赵谋暂时没空深思,而是站得笔直,维持自己体面的体态,与眼睛对峙。

  “你不是虞公子。”

  他笃定地说。

  “哈哈哈哈哈!”门缝里那张脸似乎变得更加扭曲了,刺耳的笑声从木门后挤过来,里面的隐忍与恶意几乎扑面而来。

  那东西说:“我就是‘虞公子’啊,你不知道吗?”

  “我,本来就是这世间的一只怪物啊!你不知道吗!你明明知道的!”

  哈哈哈哈…

  恍惚间,似乎有无数人和门缝里的怪物一起笑起来,他们的声音从周围的屋舍、远方的街巷,甚至是…赵谋的手中传来。

  他茫然低头,就见刚刚捡起来的、长得与他一样的小木人也咧开了嘴,发出尖细的笑。

  小木人的眼睛弯弯,嘴巴咧到耳根,仿佛也在嘲讽赵谋对现实一无所知。

  “虞公子”笑够了,把门缝开得稍大了些,探出一只脑袋来。

  分明是一张令人羡艳的美男容貌,京城历届科举的探花都比不上他一二,此时此刻却扭曲着,狰狞着,生长出恐怖的獠牙。

  “来吧,赵兄,进来吃饭。”一条长如蛇身的手臂蜿蜒着从门缝里伸出,缓缓朝赵谋神来,上面的手掌苍白无血色,却长着黑色的长指甲。

  “…不。”赵谋被这么一吓,头脑反而清醒许多,顿时意识到自己跟踪虞公子,从清晨走到黄昏这件事有多离谱。

  他捏紧了手中的小木人,“弟弟想杀他”的恐慌与“虞公子不是人”的恐慌混合在一起,半晌,他身形一偏,躲过了伸到面前的手臂,甚至是卯足了劲一拳抡在上面。

  剧痛让门后的虞公子吃痛尖叫一声,眼神更加可怖地看着他。

  赵谋呵斥道:“虞公子…阿幸绝不是你这样的!”

  不知从哪里来的冲动,明明与书局虞公子也并非熟识,可赵谋就是掷地有声:“他纵使与人不同,也绝不会变成你这种丑陋模样!他心智强大,只会担心自己伤到他人,又怎么会如你这般,藏头露尾,一副小鬼做派!”

  说完这些,赵谋自己都愣住了。

  那门缝后的虞公子眼睛立时眯起:“哦?那你认为,他当是何做派?”

  赵谋顺着心中直觉,毫不犹豫回答:“游戏人间,本心仍在。”

  “若是遇到我与阿酒,或许,他会是我知己,会照拂阿酒许多,领着他走上更好的路。”

  越是多说,赵谋心中某个被迷雾遮盖的角落就越是清明,他甚至依稀想起了些片段,只是画面如流星般一闪而过,难以抓住。

  门后的怪物似乎在沉思。

  半晌,咕哝一句:“有趣,抢我玩具的竟是这样的人?”

  这几乎是在承认它并非“虞公子”了。

  不过,玩具?

  赵谋脑袋又是一痛。

  眨眼间,周围的画面糊成满眼色块,黄昏的光仍然俯视大地,赵谋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自家小院门口。

  他面朝街道,似乎还停留在目送虞公子离去,心血来潮要去跟踪的前一秒。

  但手中木雕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幻觉。

  脑中清明,赵谋忽然想起来,县里的书局老板根本就没有一个姓虞的侄子,他们县又穷又苦,真想考取功名,谁想不开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考试!

  在他二十多年的穷苦生活里,“虞幸”这个名字像是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在这不该存在的时空刷了个眼熟,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赵谋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寒。

  是鬼吧?那东西。

  如果说今天出现的“虞公子”是能操控人记忆的鬼,给他植入了那些谈天喝茶的记忆,那他直觉中的另一个版本的“虞幸”,又是从哪里来的?

  等等,植入和版本,这些词汇都是怎么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啊!

  赵谋汗毛直立,他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感觉呼吸都像是被闷在水里,潮湿得几乎吸不进气。

  对了,阿酒呢?

  他立马转身,穿过院子里被人打理过的小菜地,近乎粗暴地推开屋门。

  他的弟弟,正坐在小马扎上,低头专心致志地制作木雕。

  …没有失踪,没有死掉。

  赵谋终于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口气他憋了一路,几乎让心脏发疼了。

  “阿酒。”他叫着弟弟的名字。

  经过今天这一遭,意识到越来越多的异常的赵谋板起脸,拿出兄长的威严,关门朝弟弟接近。

  阿酒缓缓抬头,脸色一如往常的阴森冷漠,是个从小到大没变过的小面瘫。

  但他会好好回应哥哥的呼唤,于是沉沉地发出一个:“嗯?”

  赵谋探头看弟弟手里的东西。

  他问:“今天在雕什么?”

  看起来依旧是个人形。

  阿酒把手摊开,让半成品木雕躺平在掌中,他回答:“雕我自己。”

  “…”昨晚已经见识过被他雕刻的邻居是什么下场,听见阿酒说雕自己,赵谋的心脏重重漏了一拍。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艰涩。

  “因为。”阿酒阴郁的目光直直看向他,近乎水色的薄唇勾起一个短暂的笑容,“我雕了哥的,但是不见了。”

  “哥,你的雕像去哪儿了?”

  比赵谋壮实不少的男人无声站了起来,手里的刻刀闪过冰冷的寒芒,赵谋一个错眼,好像看到了刻刀滴血的幻觉。

  阿酒的眼睛不知何时红得发黑,他微微低头,眼睛却向上直视赵谋。

  他歪了歪头,说:“哥,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杀你了,所以把木雕偷走了。”

  “我雕了好久的,还给我吧,哥。”

  尽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真实,在听到从小带到大的弟弟亲口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赵谋还是大脑嗡了一下,一股恐惧从心底升起。

  他在恐惧。

  为什么?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让阿酒恨上了他,以至于要他的命?

  他明明这么努力了。

  父母早亡,他一个人把阿酒拉扯长大。阿酒冬天发烧生病落下病根,也不是他害的,他只是太穷了,买不起炭火,他自己都快冻死了,他…不想让弟弟生病的。

  他明明这么努力了啊!为什么弟弟还是恨他!

  一直埋在心里快二十年的恐惧从另一个时空追了过来,那张面对门缝后怪物时都面不改色的脸,此时此刻骤然惨白。

  赵谋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手掌用力捏住捡来的小木人,自虐般问道:“为什么?阿酒…给哥哥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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